戏言之书
因为喜欢看戏,自然也会买一些有关电影的书籍。
李亦中等主编的“电影一百年名作精选丛书”,我买了其中的《法国电影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一九九三年十月一版)和《美国电影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一九九三年三月一版)。这套书的编写者都是专业行家,对历史上的经典影片分析得很不错,是将学院知识和普及介绍结合得较好的读物。
法国电影与美国电影堪称文艺与通俗的两大代表,但我最亲近的还是香港电影。《香港电影的秘密:娱乐的艺术》(海南社二〇〇三年三月一版),由痴迷于港片的美国学者大卫·波德威尔所著,属于“非学术论文方式”的学术研究。魏海军等著的《香港制造》(现代社二〇〇三年九月一版)则是民间立场,来自同名网络电影论坛,作者们的青春年华与学生时代是与香港电影伴随度过的,文章在资料上很扎实丰富,但更主要是借港片来“回忆青春、抒发心情”,这也就更合我心。
近些年,以网络起家的、民间视野、小资情怀、感性气质、文学风格的新类型影评风起云涌,与《香港制造》相似的有卫西谛等编的《后窗看电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五年一月一版),也是同名网络论坛的文集,内容涉及中外文艺片。
电影研究中有很多专题,我买过关于改编和肉体的两种。
法国莫尼克·卡尔科-马赛尔等著的《电影与文学改编》(文化艺术社二〇〇五年三月一版),论述“从文学作品到电影”、“从电影到文学作品”。前者是我很感兴趣的题目,自己也写过一组这方面的专栏文字。另外,学者止庵亦有此雅兴,其文集《拾稗者》中有一辑“从小说到电影”,可惜还未丰富到形成专著。
王樽《带电的肉体》(文化艺术社二〇〇六年六月一版),书名出自惠特曼《我歌唱带电的肉体》,书扉页印着这首诗的一句:“肉体所做的事不是和灵魂做的一样多吗?”内容是关于人体(主要是女体)不同部位在不同电影中寓意的解读和感想,活色生香。
近年风行的个人电影随笔写作,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男二女:
王怡《载满鹅的火车》(湖南美术社二〇〇二年十一月一版),借电影有所寄寓和针对(所谓“为中国寻找喻体”),微言大义,有极强的人文思想性与社会现实性。
毛尖和洁尘,则是文艺气质浓郁的才女。毛尖的《非常罪,非常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三年一月一版),突出的是对电影的博识和见解,独具一格的观察眼光,犀利而沉着的冷峻文风,对人世深切却不浮滥的伤情;洁尘《暗地妖娆》(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二〇〇二年五月一版)、《黑夜里最黑的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〇四年一月一版),更具女性气息和情绪,华丽、敏感、脆弱、体贴、细腻……
关于专业电影人的书,雅俗两端(按传统的标准)各有一种:大师级导演路易斯·布努艾尔的影片我其实没怎么看过,但却买了他的回忆录《我最后的叹息》(中国广播电视社一九九二年二月一版),因为喜欢这个书名,以及他多写上世纪前半叶马德里、巴黎文艺圈中人事;对苏静等著《梁朝伟画传》(朝华社二〇〇五年四月一版),就别有感触了,对梁朝伟本人是这样,对书本身亦然:如果不是时间不凑合,我本来也会写这样一本书。
洁尘《暗地妖娆》中写到,她迷惘于以隐忍忧伤的角色迷人的梁朝伟,却也能演滑稽的小丑:“这是梁朝伟吗?这怎么能是梁朝伟呢?”——她没有看过我那篇《笑笑,想想,夜色渐凉》,该文已提出并解释了这个问题;关键是,她没有见识过、也不能理解将“搞笑”与“残”并列于一身的、梁朝伟那样的男人。像我们这样的男人,即使洁尘这般同一年代的慧眼聪明女子,都不能懂得啊。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