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马克思曾作过这样一种预言:“资产阶级终生会想到我的麻烦。”[6]他的预言早经实现了。然而,资产阶级的那种感觉,是由于工人阶级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接受了《资本论》的真理逐渐团结壮大起来而日益趋于尖锐的。和以往一切剥削制度比较,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社会组织,是更加强大有力的。为它服务的整个思想系统,也相应地具有更大的欺骗力量。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前后的西欧,特别是在英国正好是资本主义向上发展的阶段(虽然那也正是工人阶级逐渐显示出团结力量的时候),马克思同他亲密的战友恩格斯发表一系列的反对资产阶级及其思想体系的论著,其中包括惊天动地般的人类解放大宪章——《共产党宣言》;到了一八六七年,《资本论》第一卷问世了。尽管这部以血与火的文字披露出资产阶级掠夺榨取实例的文献,主要是取材于老牌的资本主义英国,而其理论批判,也主要是针对着英国经济学派,同时,当时也还只有英国资产阶级较能理解这部著作的决定影响,但他们对待的方法,却是假装镇静,并采行了抹煞闷死的方策(虽然,同时也并不放松在出版、发行、宣传介绍方面,给以种种阻碍,那曾由恩格斯在当时企图扩大《资本论》影响所遭遇到的困难而反映得十分明白的)。
可是,就在英国资产阶级采行这种抹煞闷死方策、故示镇静的当时,大陆上的资产阶级及其御用学者们,早已由三四十年代英法诸国工人阶级的初期斗争行动中,感到神魂不安了[7],他们没有英国资产阶级那样“羽翼已丰”的“本钱”和“修养”,就以种种色色庸俗透顶的议论从四方八面来对着马克思主义狂吠了。在四十年代末和五十年代初,一个高唱阶级利益一致理论的经济学派在法国出现了。这个以法国巴斯夏为首的小学派(巴斯夏的谬论还是由美国加雷那里偷袭过来),很快就在劳资对立尖锐化的事实面前破产了,这道符咒不灵了。另外两个派别就接替了它的任务,那就是德国的历史学派和奥国的维也纳学派或主观价值学派。前一个学派,是把资产阶级的国家,看作“超阶级的”机构,用它来调整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间的利益冲突,也就是干脆叫无产阶级好好忍受资产阶级的榨取。这个学派尽管在理论上比上述所谓经济调和学派还要荒唐无稽,但后来愈接近帝国主义金融寡头垄断时期,却愈被当作一种“奇货”竞销起来。一切法西斯的统治者都不约而同地把这种反马克思主义的超阶级的国家理论,作为维护其血腥统治的依据。可是,在资产阶级的经济学界,却认为这样不能对付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学说,特别是对付他在《资本论》中展开的剥削学说或剩余价值学说,于是论证资本家阶级对劳动者完全没有剥削的限界效用价值理论出现了。这个学派的头目庞巴威克写出了《剥削论批判》,还写出了《资本肯定论》,论证利润(他称作利息)并不是产自劳动,而是出于资本,他把一切论点建立在主观的心理状态上,不但不讳饰其主观主义,反把主观主义当作特点来宣扬,好像要从“主观上”来赶跑客观的铁一般的剥削事实似的。沉溺到了深渊的没落阶级,哪怕是一根野草,也看作救命圈抓着不放。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以后,这种胡说八道的说教,竟在欧美资产阶级经济论坛和讲坛上传扬起来。道理是不难明白的,不管怎样下流贱薄的货色,只要是反对马克思的,只要是反对《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学说的,资产阶级就一定会感到兴趣的。可是,坚持真理的工人阶级是绝对也不会接受这套反乎他们经验的邪说的。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利益说破产了,主张以所谓超阶级的国家来调和劳资利害关系的历史学派理论不中用了,硬说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没有剥削的奥地利学派的谬论,只能在资产阶级方面有“主观价值”了,资产阶级确实感到马克思的“麻烦”了,正当这个时候,第二国际的右翼社会党人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帜,跑出来为资产阶级报效了。
“巴黎公社”失败以后,资产阶级曾经历了一个比较和平发展的时期;从形式上的普选运动预期可以得到一些“甜头”的马克思主义的叛徒们,就用支解马克思主义的手法,来把马克思主义修正到资产阶级认为“正中下怀”的程度。与一切资产阶级学者不同,他们是从假装赞成马克思的《资本论》中的理论分析出发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肯定资本主义提高生产力、发展生产关系,是为社会主义准备条件,他们就抓住这一点,认为当这些条件还准备得不充分的时候,用考茨基的滥调[8]说,当生产力还未好好发展起来,工人阶级还未壮大,他们还没有足够的人数通过国会选举等方式学好管理国家的本领的时候,强调阶级斗争,强调夺取政权,就等于破坏那些准备条件。从这个认识里,就显然包含有这样一个结论:资本主义应当和平成长到社会主义,于是,阶级斗争就被根本否定了。就因为这个缘故,以修正主义大师自命的伯恩斯坦,就宣称马克思的经济理论中包含的辩证法是神秘的,也就无异说,充分体现着资本主义制度中的矛盾对立斗争的革命因素,是神秘的,是应当修正的。这批工人阶级的叛徒——右翼社会党徒们、第二国际的理论家们,就是这样为了满足他们个人的罪恶企图,明目张胆地举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帜,来歪曲马克思主义,来欺骗工人阶级。资产阶级极廉价地雇得了这样一些为他们利益祝福的鼓手,当然是非常满意的,但他们是否就因此高枕无忧了呢?绝对没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