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外出学习取经
头部受了伤的郝强，起初两天，不时有人问，问得多了，无人再问。问的人不过是出于关心或窥视而好奇，让他好奇个够，也就无奇可好，自动无趣而去。轻伤算什么，郝强就当脸上长了颗青春痘，除了有点烦恼，以指甲轻松挤出而了之。该上班时上班，郝强像没有事似的。毕竟青春年少，身体恢复能力处于人生黄金期，中途去换了三次药，十天时间基本愈合，拆线。伤痕犹在，离完好如初还有些时日，但无大碍，更无损翩翩风度。
就在这时，乡团委书记成学思将带部分村团支书记到外地参观学习，郝强在名单之列，天黑前便得到了通知。
郝强按捺不住一夜半睡半醒的晕眩和兴奋，早早起来，站在院坝里望望天，云彩高挂，给天地间腾出了超级宽旷空间。猛吸一口负氧离子含量充足的空气，秤砣般重的脑袋一下清醒且轻松。一阵微风拂面，像训练有素的美女按摩师白嫩、丝滑的玉手拂过。吃过早餐，动身出发，心无旁骛赶路，脚下生风，像去赶考般急迫。8点前准时赶到了乡政府去跟大部队会合，集中出发。
郝强接任团的工作，全新的事业和课题，他急需学习别人的做法和经验，能外出取经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跟村支部书记徐德宽请假，他是第一次以出公差的事由进乡政府，但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来，上中学时来过，因为有个同学的父亲是乡机关工作人员，这个同学时不时把郝强等人请到他家玩。那时没有把这里当成高不可攀的地方，反而觉得乡政府比不上学校宽敞、宏阔，纵横驰骋数百米而不受阻。而今天，心境变了，郝强猛然间觉出乡政府火柴盒外形的办公楼好威猛、庄严、独特，其实也不过四层楼而已。银灰底的外墙上镶嵌红色瓷砖拼成菱形图案，过道铁栏杆焊接出比奥运标志少两环的三环造型，尽管陈旧、破损，但像情人眼里出西施，美是美，丑也是美。乡政府院里已有十来个年轻人围成一圈，说说笑笑。中间站着像小干部模样的一个人热情地招手、清点人数，“溶水村的郝强到了没有？”郝强听到有人叫他，忙不迭地举手响应：“我是郝强，到。”“请到这边等候。”小干部打量一眼他，“你是郝强，名字听说了，人还是头一回见。”与郝强打过照面后，小干部张罗其他事去了。郝强听话地加入人群，望着小干部忙这忙那。
乡团委书记成学思年龄小，从外表看二十一二岁，他在乡政府院里恭候多时。郝强新任团支书，没见过乡团委书记，他站那里观察，凭直觉和连估带猜，知道谁是成学思了。趁那人忙碌的空当，郝强走近小干部，主动自报家门。成学思与他握了握手说：“郝强，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溶水村把你任团支部书记的请示报到乡团委，我们审批时对你已有了解。欢迎你加盟团干部队伍。”
“成书记，本该早点来给你汇报工作的，由于我还兼了村煤厂的出纳，我要去熟悉这块业务，一直走不开，你要多包涵。”
“没有什么，今天不就认识了吗？以后多联系。”
“你要多帮助我，我是新手，不懂团的工作。欢迎你方便的时候到我们溶水村来指导工作。”
“那是一定的。今天出去你们要用心学，比较我们与一些先进地方的差距，才晓得我们今后努力的重点和目标。”
成学思的眼睛不停地搜索学习考察的人群。人到齐，成学思中止与郝强的交谈，说：“各位，我们准备出发。出发前，我想说两句，一是这次我们要到全县共青团工作搞得好的村去学习，看看别人怎么搞工作的。今天我们将要去参观的点，都是团县委给我们推荐的，大家要珍惜这次机会。二是请大家遵守纪律，认真地看、听、想，回来结合本村实际，把团的工作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大家能不能做到？”
青年人朝气蓬勃，干劲冲天，齐声高呼：“能……”拉长音，近20个“能”汇合如交响乐在院子里激昂响起，惊得树上的鸟儿腾空飞出。
成学思一声令下：“出发。”
乡团委包的一辆小客车，已停在乡政府大门口，一群来自村上、乡属企事业单位的团干部热热闹闹上了车，朝目的地也是第一个参观点——薪火乡红土村驶去。
年轻人的队伍坐上车，说话声、嬉笑声此起彼伏，似一股奔腾不息的洪流，一浪赶一浪。成学思用力重重地拍拍手，说：“各位，安静安静，我说下行程，我们今天首先要去参观的地方是薪火乡红土村，这个村的团办经济搞得好，值得大家学习。”
一个村团支书问：“成书记，我们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第一个参观点？”
“我也不太清楚，要问一下师傅。”成学思向师傅请教，“师傅，我们这里到薪火乡要坐多久的车？”
师傅盯住前方，回答干脆：“四十多分钟。”
村团支书出主意打发乘车的无趣：“还有这么久才能到目的地。成书记，我提议，不如我们来唱唱歌。”
“要得，哪个来起个音，大家一起来唱。”成学思赞同。
“我来。”一个女士举手，自告奋勇，根本不等成学思答不答应，说道，“我们来唱革命歌曲，就唱《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坐在前排的女生站起来，转身背靠座椅，落落大方看着众人，两手向斜上方伸出去作打拍子状，一比画，起音：“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女生身体前倾，头微微点了一下，后扬，“预备——起。”
一车人跟着女生的指挥齐声唱。
青年团员活跃、热情和不羁，毫无顾忌和难为情，全像正经场合的表演。此时在这种形同卡拉OK包房的流动车厢里，怒放的青春，浓情的荷尔蒙，正是自我放松、自我表现，尽情高歌、尽情燃放的好地方和好时机。女生看大家兴致高昂，指挥激情如一股洪流从高山奔腾而下，溅湿一车人的衣裳。女生在面前舞动，大胆、投入、奔放，郝强难免不将眼珠子转到女生方向，明目张胆地多看了两眼。他悄悄问别人女生是哪个单位的，旁边的人告诉他，她是瞿义乡中学的音乐老师，也是该校的团委书记，叫鞠南伊。今年从县中等师范学校毕业，才分配去的。郝强“哦”了一声，不无羡慕地说道，难怪这么大方，歌又唱得好。
一曲终了，鞠南伊问：“大家说，好不好听？”
众答：“好听。”
“还要不要再来一曲？”
“要。”夹杂着激动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像一阵热烈的火炮在燃放。
鞠南伊头发一甩，双臂用力一挥：“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走！”
一车青春力量，誓将热情进行到底。青年团员们，兴奋度一阵高过一阵，伴随着鞠南伊上下挥舞的节拍，引吭高歌。
……
鞠南伊热情高涨，指挥大家，一首接一首唱，不知疲倦的歌声中，时间被甩在车后，第一站到了。
红土村坐落在公路边，小客车就近就便靠边停下。成学思大着嗓门说：“大家少安毋躁，就在车上等候，我先下车去联系一下。”在今天出来以前，成学思已给将要去参观的乡分别打了电话。20世纪80年代的通信，落后程度不忍启齿，各种尴尬和窘境层出不穷。有人形容当时的情状，编了一个段子：交通靠走，通信靠吼，治安靠狗，娱乐靠手……摇把子电话，线路少得可怜，每通电话必须通过各邮电局（支局）的接线员接转，接线员心情好会跟你转过去转过来，遇到接线员当天与对象吵了架或失了恋什么的，那你就惨了。等吧，今天不通等明天，明天不通有后天，总有一天会通。没有耐心趁早死了打电话的心。成学思耗去整整四天时间跟要去的乡打电话联系，直到出发的前一天才把要打的电话打通。
成学思捧着瞿义乡党委开具的介绍信送上，中规中矩与红土村联络，说明来意，一老一少便跟着成学思来到车旁。成学思招呼大家下车，话一落句便有了鱼贯而出的生气，成学思在旁边介绍，与红土村党支部李书记和团支部孙书记，一一见过。然后，红土村的两位书记领着众人参观该村团支部领办的肉牛养殖基地。
肉牛基地距离下车点并不远，就在村办公室后面。步行10分钟便到了，走近一看，圈舍明显建成不久。圈里的牛正在吃食，乜斜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后，继续埋头填饱肚子，置远来的客人而不顾。
“各位同志，这是我们村团支部搞的团办经济肉牛基地，去年刚建成。”果然，如村党支部李书记所言，这是一个新建圈舍。郝强的猜测没有错。“具体情况，由团支部孙书记给大家介绍。”
孙书记嘴上刚长出绒毛，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从外表看是一个精明、虎虎有生气的人。党支部书记让他说话，他没有缩手缩脚，而是侃侃而谈：“各位同行，欢迎大家来到红土村，来给我们传经送宝。我们这个肉牛基地，正如刚才李书记介绍的，是一个刚刚建成的基地。我们响应县乡团委的号召，在村党支部大力支持下创建的，算是村团支部工作的一个尝试。目前规模还比较小，仅有10头牛。我们打算，明年如果市场前景好，还要扩大养殖规模。”
郝强静静看着年轻书记的嘴上下翻飞，像听到金元宝碰撞的声音，动听、诱人。团支部创办经济实体，于郝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醍醐灌顶，原来团组织不是单纯做团的工作，居然还有这种做法。胜读十年书，不是瞎扯和吹捧，是有眼前的实例。
成学思一探究竟，像是代参观者们发问：“孙书记，你们这个基地的投入是如何解决的？”
孙书记毫无保留地答道：“我已经说了，肉牛基地能建成，要感谢村党支部李书记的全力支持，他拿出了真金白银，给我们做试验。”
“其实呢，我们也没有给多少钱，只是给了点药引子钱，更多的是群众的支持。”李书记道出实情，“刚才忘了给大家说，我们这个村是传统肉牛、奶牛养殖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干这事。所以，为了支持团支部的工作，我们村党支部出钱、出面，做群众工作，找了几个农户赞助小牛加分成的方式，就把这个事干起来了。”
郝强对红土村团支部养牛感兴趣，但又有不明白的地方，他大胆地提了两个问：“孙书记，我是瞿义乡溶水村团支部书记郝强，请问肉牛是活生生的动物，每天要吃东西，那谁来管它们的吃喝？卫生清扫等日常管护又由谁来做？”
“哦，郝书记的问题问到了关键。”孙书记眉毛上挑，推销起管理之道来，如数家珍，“最初我们创建时，就被这些问题困扰，不知如何下手。后来我们把团支委的人召集起来研究，大家出主意想办法，最后形成一致意见，成立养牛管理小组，团支部书记负总责，团支部委员分组负责督促检查。每个团小组推荐3名团员，组成6个组，每组养牛两个月，包括卫生清扫等一包在内，抽签决定序号，依次轮换。”
李书记补充道：“反正是年轻人的事，我们支持，但不包办，不插手，由他们自己去处理，这样他们才能在实际工作中得到锻炼。”
成学思不无感慨地说：“红土村团支部做得好，村党支部真是开明。”
正当成学思准备叫大家去往下一个参观点的时候，鞠南伊古灵精怪地来了一句：“孙书记，我有一个问题，你还没说这个牛养大了由哪个来杀呢？”
原以为鞠南伊会问一个正经的事，没想到她却问了这样一个幼稚、愚蠢的问题，令在场的所有人开心大笑。
成学思跟着幽默一回，说：“到时通知你来主刀。”
“那我可不敢，你们男生上。”鞠南伊一副小女生认真的样子。
哈哈哈，众人在欢笑声中前往合溪乡跃进村。一进村子，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农村气息质朴且浓烈，出乎意料遇见了一个文明、安静、祥和的村落，沿途遍地是忙碌的庄稼人，偶遇行人都会礼貌地让路，像一幅烟雾徐舞、男耕女织的江南水乡实景画。
跃进村的团支部夏书记把成学思一行带到了一户农家：“蒋婆婆，吃了午饭没有？”
一进门，一老妪颤巍巍出来迎接：“夏娃（此夏娃非彼夏娃），你来啦。”
“我来了，今天我带客人来看你。”夏书记笑眯眯地回应。
蒋婆婆好奇：“那好啊。是哪里的稀客呀？”
“他们是瞿义乡的青年团员，专门来我们村指导青年志愿者工作的。这位是他们的带队领导成书记。”夏书记把站前边的成学思推到老人面前。
成学思乐呵呵地说：“婆婆，我们今天来不是指导，是学习你们村的青年志愿者工作的。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说说，青年志愿者是怎么来帮助你的？”
蒋婆婆牙齿损坏，上嘴唇包住了下嘴唇，说话不透气带鼻音，但听得明白。“夏娃他们这些年轻人思想觉悟高啊，每半个月要来给我打扫一次卫生，给我洗头洗澡换洗衣服；我的田地是他们组织人种的；逢年过节就会送肉送油。我虽然没有儿女了，他们就像我的亲生儿女一样照看我。”
夏书记拉着老人的手，拍了拍，像婆孙俩。“是这样的，婆婆原来有一双儿女，很不幸前几年一个得病死了，一个出车祸死了，她老伴也因悲伤过度前年怄死了，现在就剩她一个人生活，过得很凄凉。像她这种孤寡老人在农村不少，我们团支部就决定组织青年志愿者来给他们做好事，解难事，实践证明很有必要。”
夏书记与老人家关系如此融洽、亲密，郝强首先是惊诧，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光凭口说谁都不会相信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人可以相处得像家人。名不虚传，合溪乡跃进村团的工作有特色，走出了一条志愿者工作的创新之路。郝强本是带着诚心而来学习，听得特别专心，想得也特别仔细，遇有不清楚的，必然会问：“夏书记，请问这些志愿者们乐意来吗？他们怎么处理好自己的事与做志愿者工作的关系？”
夏书记像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胸有成竹地答道：“我们的志愿者是完全自愿的，团支部不强迫。我们只是倡议，青年人要多做善事好事，积德行善。他们很自觉很积极，我们这个组织不仅帮助这些孤寡老人，就是志愿者本人遇到了困难我们也互相帮助，志愿者有什么好事喜事大伙会去庆贺捧场，所以大家的集体主义观念、奉献精神很强。”还不放心，又特别强调，“志愿者工作，前提是自愿。”
告别了蒋婆婆，参观跃进村村委会办公场所，一个与小学校连在一块的地方。操场上一群人正排练节目，有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练习的是打钱棍舞，一种传统的民间舞蹈，被他们改编。变化多端的队形，打跳翻滚的舞姿，令参观者们不得不驻足欣赏。他们见有人观看，热情被点燃，舞起来更卖力、更投入。
“喂喂，各位乡亲，这是来自瞿义乡的客人。”夏书记拍拍手，大声对着操场喊道，“大家别停，为欢迎我们尊贵的客人，你们把刚才打钱棍的节目完整地表演一遍，请来宾们提出宝贵意见。”
领队的人立马整队，音乐起，舞动钱棍，嚓嚓，嚓嚓。右手拿钱棍，空中转一圈，钱棍一头敲击一下肩，一头敲一下前臂；或者左臂来一下，右臂来一下；或者旋转一周，脚上碰一下，停顿，跳步……花样百出，动作组合灵活，完全取决于编舞者的想法和创意。
钱棍舞罢，夏书记又说给客人看一段舞龙。打钱棍的人本事了得，会的东西不少。放下钱棍，操起旁边的长龙。手拿龙珠的人在龙头前一挥，后面的龙身跟着穿插、腾跳、追逐、翻滚、扭动、摇摆、嬉戏，一派欢乐、喜庆、祈福的画面，顿时铺展在郝强他们一行人的面前。
村民的表演，走进了郝强的内心，似拧一把，撞快了他的心跳。他像看了一场在剧场也不能看到的精彩节目。虽生在农村，但这类震撼心灵，又备受老百姓喜欢的东西不常见。正想着呢，夏书记说话了：“各位来宾，我们这支队伍，是村团支部牵头搞的文娱宣传队，老中青三结合，凡是有热情有爱好有艺术特长的人都可以参加进来。大家利用农闲时间，进行练习，到了节假日就在村上举行文艺汇报演出，请全体村民来观看。我们这是自娱自乐，老百姓欢迎这种喜闻乐见、自我参与的文化生活方式。”
“那你们这个活动给不给报酬？”成学思此时想排练钱从何来。
“不给，完全是义务性质。这更多的是老百姓的兴趣使然，就是一群志同道合者的聚会。”夏书记很自豪。
郝强一直狭隘地以为，共青团工作的对象就是青年团员。而跃进村老中青混合参与，让他大开眼界，茅塞顿开，原来共青团是不能排斥中老年人的，他们在其中必定有所作为。“那团支部在中间具体起什么作用？”郝强在思索团组织的位子。
“这个文娱宣传队是村党支部支持下成立的，我们团支部就是负责组织协调工作，招募队员，编排节目，安排演出，这些工作全是我们大包大揽，不用村党支部操心。当然经费还是需要党支部、村委会支持的。”夏书记实话实说，并不避讳。
郝强跟着问了另一个问题：“夏书记，这种方式运行顺畅吗？”
“只要做到跟村党支部多报告，跟队员们多沟通，运行是没有问题的。反正这是群众不出钱只出力，群众自演自看的活动，何乐而不为？”夏书记说起来显得轻松，好像这不是个问题似的。
加庆乡大树村，成学思率队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一众人马径直来到村团支部活动室，也就是在村“两委”办公区域腾出的三间房子，供共青团使用。一间做团支委办公用，一间图书室，一间大一些的房子用来娱乐兼会议室。功能划分明晰，一目了然。看得出来，每间房屋进行了简单的装修，添置了必要的设施设备，相关制度上墙。一比较，郝强就感觉出差距，半间房的溶水村团支部办公室，多一两个人转身都困难，更别说开展活动了。
大树村团支部宁书记像个导游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团支部的标准化建设，是按照团县委的要求落实的。我们在硬件上下了些功夫，当然这是村党支部大力支持的结果。村党支部提供给我们三间房子，并投入资金进行改造，完全尊重青年团员的意愿和特点，做到既好看又好用，目的是凝聚全体青年团员的力量，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后一句虽是大话，但人人当好螺丝钉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作用大小不一罢了。
仅凭几间房的规模和陈设，成学思看了很震惊，郝强自觉汗颜，所有人仿佛找到了差距。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团支部可以建成这个样子，没参观前想象不出村团支部的阵地到底该长成个什么样子。试想大树村的青年团员在这里来感受团组织释放出的魅力和温暖，想不努力都不好意思。
从未参加过类似学习考察活动，“老油条”的陋习在郝强身上还看不到，比如走马观花，不屑一顾，大而化之，凑个人数……他是新油条都算不上。所以，他格外珍惜向别人取经的机会，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促使他甘当小学生，真学深学。在宁书记说话的空当，他不禁问道：“你们搞了标准化建设后，做没做过比较，青年团员来这里活动的人数是比过去多了还是少了？”
宁书记有些许骄傲，说：“肯定是多了。这里是青年之家，团员之家，谁不喜欢这个家？”反问式的答复，倒还让提问者沉默。
娱乐、会议多功能室里，成学思看到有张乒乓球台，兴致陡增，拿起桌上的球拍，做了两个挥舞扣球的动作，说：“哪个有这个爱好，我们玩一把。”
国球，在中国普及程度极高，大人小孩哪有不会的。团干部看见成学思手握球拍，纷纷围过来，饶有兴味等着观看高手过招。
郝强四下看看，主动请战：“我来，成书记高抬贵手。”
“我也要来。”鞠南伊生怕把她搞掉了，也要参加。
成学思不拒绝任何响应者：“都来，每人打五个球。”
“鞠书记你来，女士优先。”郝强主动退让。
鞠南伊当仁不让，给了郝强一张鬼脸，拿起球拍就上：“感谢你的绅士风度。”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成学思表现领导风度，把球拍递给郝强：“郝强，你来。”
“成书记你打，我们观战。”郝强摇手推辞。
成学思直接把拍子送到郝强手上：“大家都体验一下。”
“成书记，光喊人打，也不事先介绍下是谁。”鞠南伊噘嘴。
“哦，你们认识下。这是郝强，溶水村团支部书记。”成学思指了指郝强，又转头看着音乐老师，“鞠南伊，乡中学团委书记。这下认识了嘛。”
“鞠书记好，手下留情。”郝强朝女生点点头。
“啥子留情不留情咯，打乒乓球全凭本事，不兴讲人情。”鞠南伊并不给面子。
成学思直接打断两人说话：“啰啰唆唆，你们到底打还是不打？”
郝强不好再讲客套，接过球拍与鞠南伊交手。众目睽睽，众人等待，郝强也只象征性地打两下，就收拍止玩。这种场合更多的是体现一种礼节，助兴。真当比赛，必是傻瓜。
参观图书室，成学思拿起一本《中国青年》杂志，翻了翻，问：“宁书记，来这里看书的人多不多？”
“多。”
“主要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当然来得多的肯定是青少年。我们这个图书室，不仅是对青年团员开放，而且对本村所有村民开放，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来看书。”看书是世间好事，何必分个三六九等。宁书记说的正是读书不设限制的诠释。
观念观念，共青团工作的范围不能局限在共青团本身，那会越走越窄。郝强在旁边听着，悟着，感慨系之。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宁书记，青年读者最喜欢哪类书籍？”
宁书记掰起手来数：“电影、文学、音乐，是很受大家喜欢的，比如电影方面的《大众电影》《银幕观众》《电影故事》，文学方面的《收获》《十月》《清明》《小说月报》杂志，音乐方面的《流行音乐》《音乐天地》《音乐生活》，以及一些音乐爱好者根据记谱整理的歌曲集、录音磁带，等等。”
“确实是这样，我们基本上都有这些共同的喜好。”郝强深表赞同。
成学思看参观得差不多了，便喊大家准备返程：“各位，我们今天的任务快结束了，准备返回。在返回前，我再啰唆两句，一是我们要对今天参观的地方，认真地学习消化，从中得到启示；二是要对照先进找差距，结合本地实际，下大决心，把我们的共青团工作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参观中和参观后，郝强对共青团工作感悟深刻，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体会。他出来这一趟绝对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就像当年刘姥姥进到大观园，见着什么都好奇。因为过去没见过，再加上刚从事村上团的工作，无知限制了郝强的想象。他暗下决心，别人能的，他也能。溶水村的共青团工作需要打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