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农科队长

大队要建农科队。集体烧砖瓦、进煤炭、进木材、施工建房，这些创建工程急需要一个可靠的“红管家”，吴平赃书记和罗保俫大队长只好又来找洪珠。

“老罗，准备选你去农科队当队长。”吴书记开门见山。

“哈，农科队，农业科学，我认不了几个字，怎么干得了？”

“农业科学有上面派下来的技术员，你可以不管，你只帮大队做好其他管理工作，尤其是前期搞基建，建房材料等物资调配和施工进度，你都来管理。建猪场、林场你有经验，大队放心。”

“那我就只做个材料保管员吧。当别的队长还行，农科队长还真难当。”

“你不当这个队长，保管员也难当呢！大队已初步议了一下，保管员受队长指挥，你只当保管不当队长，人家说不定会以各种名目把大队的东西转为他用。你不蒙在鼓里？你是官陂老党员，你要对大队财产负责任。”吴书记认真地说。

“洪珠叔，您就接受别推脱了吧！您是老党员啊！”保俫又点到了要害。

那本小小“红本本”，虽然他干农活不方便再带在身上了，可还好好藏在那红花布的功勋袋里……已无需手来触摸，心头上挂着，营地崖洞里那环绕声又在脑海回响……

“抓基建，进木材，烧红砖窑，管理集体材料，集体这个婆婆的奶都想吮一吮……你这宝里宝气的人，又摊上一个得罪人的事了啊？眼看林场安静下来可养老了，却又让你出来……”远凤有苦难言，洪珠当队长、做保管对她都不是件好事，风凉话、难听的话都向她这里灌。

洪珠每次换岗都会征求家属意见，但关键问题自己把关，不会听家属的，他心里只有那“红本本”最大，那上面的话才最真。在家里他也是“红管家”，妻子见邻里妇女穿出什么花样时她也想有，每次找他商量去买，他也不直接反对，只是讲他战友们的故事……

每讲到故事深处，洪珠就红了眼圈，远凤也就不再提了。

农科队基本建设都结束了。面临的是农科研究和科学种田实验。这农科队长，又是总管家，总管家不认识字，科技资料看不懂，上面派来的农业技术员讲科学他也不明白，传统种田他又是老里手，问题果真就来了。

“罗队长，制种田今天上午都要开始搞异花传粉了。”农技员说。

“今天劳力都要抢栽柑橘苗呀，苗昨晚上到的，今天不栽下土都会死掉呢！”洪珠很为难地说，“传粉改明天吧！”

农技员急了：“不行啊，队长。这是从移栽起算出的传粉时间，迟不得，早不得，半天也耽搁不得啊！”

“大队调回那批柑橘苗，花了不少钱呢。不尽快下土，拖迟了栽下去也是死的，损失不大了？”洪珠猛抽烟，摇手说，“不行！今天上午，林场劳力栽柑橘。你那什么胭脂打粉，下午再说吧！”

“我的天啊，不是什么姑娘胭脂打粉，叫异花传粉。这是科学！”农技员又笑又急。

“你上午再算准制种移栽时间吧，下午再说！半天也迟不得我就不姓罗！”洪珠看着卸下满地的橘苗更着急，他向大伙挥手说，“开工！都背锄头挑树苗，上山栽橘苗！”

农技员眼看着人要走，央求说：“罗队长，你就留几个劳力给我吧？传粉时间我是算准了的，半天也拖不得啊！”

“我说你还有完没有？眼看这苗都白费钱吗？农科队我是队长，听我的，这是命令，上午全部上山！”洪珠烟蒂一甩，生气了。

“罗队长，我只要三个劳力。”农技员哭丧着脸央求。

“不行！一个劳力也不行！保橘苗要紧，上午不上山的不记工！”

“罗队长，那传粉真耽误不起呀！迟了到时都结空壳啊！”

“那上午你自己一人去姑娘打粉吧！”洪珠说得大伙都笑了，他自己却不笑。

“我传粉至少也要两个人啊，至少也还留给我一个！”农技员说话也有气了。

“嘿，你这是要涂脂打粉配对象吧？！”洪珠认真地说，大家哄堂大笑，洪珠却不笑，“笑什么？我安排一个女的，谁愿跟农技员去，你们去配对打粉吧！”

大伙都忍不住笑，女队员还笑红了脸，谁都摇手不愿去了。

范文笑完对洪珠说：“伯伯，我就跟农技员去吧。传粉他确实需要一个助手，但助手不一定要是个女的。一个人传不了呀！”

制种的稻田要收割了，凡上午农技员和范文配合传了粉的田，种子产量明显高，种谷也粒粒壮，下午来传粉的田稻子空壳多、产量低。

洪珠在田里收割，看看禾苗，手老搔后脑勺……

年关，农科队结算完了，洪珠找到平赃说：“吴书记，我说过，这农科队长我可干不了。一个文盲，哪懂科学？至少也要让个有文化的来当。我回家，不能再干了！”

洪珠在农科队干了两年，其中抓建房开山一年，抓生产一年。这个队长，他主动请辞。那床军毯又卷着被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