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龙脊探圣

当晚九点半，海杰开“飞车”带范一从长沙两个半小时赶到龙脊山老家。儿媳贱香已从县城先赶到。

父亲于2007年4月28日（农历三月十二）晚上七点三十一分落下了人生最后一口气。

父亲已由洪泽叔为他擦身、穿好寿衣、带上长征路上的那把红土入殓……

范一和儿子到来时，舅舅远清在灵柩前，马上召人把棺盖揭开，此时见到父亲，范一已欲哭无泪。

“你爸爸嘴还在张开，用手摸一下，告诉他你回来了。”远清对范一说，又对洪珠喊，“姐夫，这是您的大仔范一回哒！”

“爸爸——我是范一啊！我带瑞瑞他们来到您身边啊！……”

啊，父亲嘴巴还正是那种喊话的姿势，是临终有话要对长子说？还是您在喊：“冲啊——”

范一热泪滚滚流出来，看到了父亲闭合的双眼，张开的嘴巴，鲜活的舌头，阡陌纵横的舌面，两条弯曲的“长江与黄河”……在奔腾，在呐喊，冲啊……

儿子抚摸了僵硬的嘴唇，僵硬的手脚，把先已包装准备好《信仰是怎样铸成的》两本书放在父亲的手边……合上棺盖。

次孙坤坤赶回来时棺盖又揭开了，洪珠的嘴唇已安详闭合……

晚上大雨滂沱，第二天、第三天都是雨。

根据父亲生前的喜好，第二天、第三天唱两晚上“号歌”，外甥李成美边哭边唱，唱着哭，哭着唱，堂弟洪泽、侄子外生也唱出眼泪，洪珠的歌友们来了，环湾的桂花不会唱，含泪说：

“这个老人太可惜，走了！他是个大好人啊！不论他当不当干部，他总是照顾我这困难户啊……”

…………

5月2日开追悼会这天阴转多云。雪莲请来一班永兴县的农村演出队来了，承坪乡党委和龙海镇党委及官陂、石岭、水垅三个村党支部及儿孙所在单位来人或送花圈挽联来了，洪珠在林场带大的刘庚苟在外打工，闻讯也派妻子赶来了……

官陂村党支部书记吴功建代表官陂、石岭、水垅三个村党支部致悼词……

与会群众看到灵堂洪珠睡着的这盒棺木，都不由想起：这是亡者离开官陂林场数年后，用林场第一批杉木做的。老人记起了自己离世时党要送他一份温暖，也是自己亲手造的特有感情的林木，想让它们陪自己老了睡去。儿女们也为满足老人心愿，向有关部门写出文字报告，吴平赃书记和乡林管站也都签字盖章同意砍伐。没想到，十棵杉树砍伐后，乡村比贡献想要赠送寿材的人陆续露面了，差点引发一场群众乱砍滥伐风。这时，老场长心里比谁都急，自己的一盒寿材本是党组织和林业部门批准送的，他赶紧叫子女按规定向村里缴纳了寿木材料费。

…………

第二日出殡，朗朗碧空。朝霞喷薄而出，从屋后共和石方向铺向官陂垌上空，灵柩之上的春燕“写写写”一阵阵叫个不停，公母燕轮番出入不停地向乳燕哺食，一群群春燕，飞向田野，描绘春的秀色……

洪珠灵寝安放在大芙塘墓主山上，他回到住了两年窑洞去当兵的这个起点上……

墓前的石碑给这位龙脊山第一个共产党员、第一个党支部创始人刻上了三个村党支部联合致的悼文，一对麻石柱上刻上对联：

民族英雄永生

世界和谐长在

这竹园里，估计一粒红军花的种子，在洪珠两年住窑洞时就自然下种了，一直守望着这位老兵、老党员的归来……坟墓靠头部，天然一簇映山红每年迎春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