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是否值得?
你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本书中,我共采访了62个人,有科学家、外交官、政府官员、项目经理、企业家,他们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评估了最初目标的实现程度。让我震惊的是,虽然有些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没有人认为自己付出的努力、资金、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受访者中,诺贝尔奖得主罗尔德·霍夫曼(Roald Hoffmann)给出的回答最为消极。他告诉我,尽管他多次前往苏联、俄罗斯和乌克兰,尽管他在那里有许多朋友和支持者,尽管他从研究生时期到现在参与美苏合作已经大约有60年的时间,但美苏科学合作对他的研究工作没有实质的影响。他说他感兴趣的是苏联科学家,“他们很有意思。”这到底是积极的评价还是消极的评价呢?当然,霍夫曼多次访问和接触苏联科学家,使得他成了信息流通的非正式渠道,他传递的信息对苏联科学家来说很重要。此外,他还招揽了一些杰出的博士后研究人员。也许,一位诺贝尔奖得主经常往返于两国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总统想要通过科学合作实现相互理解,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希望限制苏联的行为,乔治·索罗斯想要保护1991年后苏联的优秀科学研究,同时,美国也希望借此防止核战争、防止敌对国家和集团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改变苏联的制度,以及促进科学的进步。这些目标产生了哪些全球性影响呢?
洛伦·格雷厄姆深入思考了这些问题,他对我说:
我参加了很多美苏科学合作项目,我认为很值得。如果一个精明的人来研究这段历史,他肯定会对你我这样的人说:“你知道吗?你太天真了。”
美国民用科技研究与发展基金会前理事会主席葛洛丽雅·达菲(Gloria Duffy)在2001年说:“历史上最大的科学援助项目正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进行”〔1〕对此,一些参议员可能会说:“除了浪费了大量的资金之外,历史上最大的科学援助项目还取得了哪些成果?”我不认同这种观点,但公众可能会更支持这些参议员的看法。他们的观点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我不这么认为。
曾经有段时间,存在一个可以反驳他们的有力论点:“苏联解体后,尽管过程有点曲折,但俄罗斯正在逐渐地融入西方世界。虽然俄罗斯有自己的文化和传统,永远不会变成美国、法国、德国或英国,但无论如何,俄罗斯将融入欧洲,民主和法治等将推广开来。而我们,作为科学家或科学界的一员应该为实现这一目标发挥我们的作用。”现在有些人会嘲笑说:“你们太天真了。”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有一段时间,普京甚至说俄罗斯可能会加入北约。可能现在听起来难以置信,但他确实说过。〔2〕
读者对此肯定有自己的看法,因此我不加以置评。但不管美苏科学合作是不是对现实的准确映射,其确实代表了美国科学界甚至国际科学界的强烈愿望和期盼。尽管美苏科学合作可能并没有完全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可能人们的期盼有时很天真,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付出没有意义呢?其对国际科学合作意味着什么呢?我们必须永远是冷酷的现实主义者吗?还是我们也可能会因憧憬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
接下来,我将从不同的角度总结本书中60年来美苏的科学合作成果,并以此为基础,为现在和以后的其他国际科学合作项目提供经验与教训。
其中,有两个关键问题长期备受争议。第一个问题是:谁赢了?苏联时期,西方决策者和分析家们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第二个问题:合作还是援助?1991年后,这个问题成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