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在落水者中,年龄最小的是3岁的男孩张伟。他被救到桥上时,小腿弯曲,浑身结了一层冰,像个冰疙瘩。村民杨庆东扯开棉衣,紧紧裹住孩子,撒腿就往家里跑。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家里,对妻子嚷道:“快,快给孩子脱衣服!”

孩子躺在炕上,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杨庆东急了,又敞开棉衣,解开裤带,将孩子下身装进裤裆,上身紧贴在自己胸口,还严严实实地围了一床厚棉被。孩子冰得他小肚子直往下坠。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孩子还是一动不动。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全家人紧盯着炕头上的杨庆东。

忽然,孩子轻轻地哆嗦了一下。杨庆东心里一震,把孩子抱得更紧了。又过了一会,孩子哆嗦得厉害起来。随着“哇—”的一声哭喊,一泡尿顺着杨庆东的肚子往下淌。

“孩啊,你真吓死我了!”像婴儿落地后的产妇,杨庆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杨庆东的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

“宝啊,你总算活过来了!”

第一个被救上来的赵淑霞姑娘,被第一个发现出事的杨秀森背到了家里。杨秀森老伴立即拿出棉衣、棉裤给姑娘换上,然后让她躺在热炕头上,盖上厚厚的被子。

接着,老人又是请医生,又是做好吃的,问寒问暖。

姑娘腿上受伤不能走路,杨秀森老伴就背着她上厕所。

第三天头上,18岁的淑霞姑娘躺在炕上,想起这几天老人为自己忙前忙后,禁不住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掉。

她从炕上下来,嗵一声跪在了杨秀森夫妇面前,抱着两位老人的腿,泣不成声地说:“您二老对俺比亲爹亲娘还亲,就让俺做你们的女儿吧!”

“孩子,别这样,快起来。”老两口一下子不知所措,又是哄又是劝。

“您要是不答应,俺就不起来。”

老两口你望我,我望你,又望了望地上的姑娘,眼泪涮地流了下来,忙说:“好孩子,快起来。俺们答应就是了!”

赵淑霞深情地叫了一声娘,又叫了一声爹,一头扑在了老人的怀里……

一些平时家里来了男客还有些害羞的姑娘媳妇们,在紧急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38岁的中年汉子端华忠被救上来后,送到了杨庆丰家里。杨庆丰的爱人和妹妹要帮他脱衣服,他死也不肯。没办法,叫来了邻居的杨大娘。杨大娘急了:“你不要命了,到这时还顾那么多!”边说边拿起剪刀,连剪带扯地扒下了端华忠的衣服。

躺在热炕头的汉子,挺过了落水的恐惧,寒冷的侵袭,没有掉一滴泪。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竟失声地哭了起来。

小韩庄人用自己的爱,温暖着一个个素不相识的人。

落难的人们离开小韩庄,几乎都是哭着走的。有的则是千恩万谢一步几回头。

小韩庄的人却说:“别这样,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

“要说,俺只说一句:要是有人在你们那里碰到难处,可千万别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