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5.当然,你不会没有来自东方的著名主教,有这样一位声名卓著、闻名遐迩的主教,他的话非常受人欢迎,已经译成拉丁文,到处流传,他就是圣格列高利。那就让他也与这些教父同坐,与他们一起忍受你这种愚蠢而可恶的指控,但他也提出一种治疗论,驳斥你那有害的新观点。那就听听他所说的话:“上帝的像必将洁净这肉身洪流的污点,必用上帝话语的翅膀抬升肉身与它联合。虽然如果不需要这种洁净,而是保守在最初的尊贵里——我们现在洁净之后要去再次追赶那种尊贵——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因为这罪的苦涩而从生命之树上跌落,那是最好的,然而,作为第二条道路,堕落后得到医治和纠正比留在罪里要好。”他还说:“就如我们都在亚当里死了,同样我们都在基督里得生。那么就让我们与基督同生,与基督同钉十字架,与他在死里同葬,从而也能与他一同复活。我们必须忍受这种有益且必不可少的变化,这样,正如我们曾从幸福状态跌入悲惨状态,同样,我们要从悲惨状态恢复美好状态。因为罪多的地方,恩典更多,好叫那些因尝了禁果而被定罪的人,借着基督的十字架、凭着更丰富的恩典得以称义。”他又说:“要敬畏使你们脱离属地出生之捆绑的那次出生。要尊敬伯利恒,它虽然弱小,但回归乐园之门已经通过它向你们开启。”[36]同样,他在另一处谈到洗礼时说:“也让基督的话使你们相信这一点,他说,人若不是‘从水和圣灵生的’[37],就不能进入天国。借着他,第一次出生的污点得以清除,我们的第一次出生是在罪里怀胎的,我们的母亲在罪里把我们生出来。”你难道要说他也有摩尼教味道,或者传播败坏之说?你听听众人怎样一心、一口、一信地说着同样的事,这就是大公教信仰,它是众人一致见证,没有异议地确立的。
16.或者在你看来,在众多东方主教中只提到格列高利是不是太不够权威了?他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如果这不是基督信仰里众所周知的论点,他就不可能说;如果他们不认为他的这些话与众所周知的真理法则完全一致,也不会视他为如此杰出而可敬的人。当然如果你愿意,除了他之外我们还可以加上巴西尔;事实上,不论你愿意与否,我们必须加上巴西尔,尤其因为你在你的第四卷里决定谈论从他驳摩尼教徒的书里摘来的一个段落,尽管那个段落与借一人进入世界并传给众人的原罪问题没有任何关联。他在那个段落里讨论的是这样的真理:不应该认为恶像摩尼教徒所主张的那样,是一种实体(subtance),有自身的质料。因此他说:“它不是一种实体,而是完全出于意志的一种行为方式”——不是那些因第一次出生传染了祖先之死的人的——而是“那些通过自己的意志采纳了某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的人的”;也就是说,那些已经长大并且能使用理性和自由意志的人。他说:“这种行为方式因为是非本质的,所以可以很轻易地与那些遭受者的意志分离。”他补充说:“如果这恶早已产生,不可能再从意志中剔除,也就是说,尽管它原是作为一种附属之物添加的,但如果它添加之后就再也不可能与意志相分离,那么可以恰当地说,事实上确实没有实体性的恶,只是那实体本身现在不可能没有恶作为一种附属性根植在它里面。既然它是作为一种偶性添加的”,他说:“而这种添加的源泉不是实体,而是意志,那么可以轻易地将恶与实体分离,所以即使是服从意志的实体,也可能是完全清洁的,从没有任何恶留存,哪怕是一点痕迹。”圣巴西尔这番话说得完全正确,甚至可以说对那种借着亚当进入世界、传给众人的恶也作出了很好的解释,因为这种恶也是附加给人性的。它不是创造之初就有的,这种添加的源泉也不是实体,而是意志,不论是受蛇引诱的女人的意志,还是认同已经被引诱犯罪的妻子的那个丈夫的意志。但他所说的“可以轻易地将恶与意志或者实体分离”——并不是对人的意志来说,而是对上帝的怜悯来说可以轻易做到。这足以驳斥摩尼教徒,他们认为他们所说的恶的本性这种东西不可能转变为善。因此,圣巴西尔没有说人的意志或者人的实体或本性可以轻易地使恶与它自身分离,而是说“可以轻易地将恶与它分离”,他的话经过精心斟酌,完全可以驳倒他要反对的摩尼教徒,同时不会激发人的傲慢与神圣恩典作对。事实上,上帝是大能的,用福音书的话来说,在人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38],他将凭借自己丰富的恩典毁灭临到我们头上的恶,不论是传自第一人的,还是出于我们自己意志的,“即使是服从意志的实体”,如你所引用的巴西尔的话:“也可能是完全清洁的,从没有任何恶留存,哪怕是一点痕迹。”但愿如此,这无疑是信徒的盼望。但是它何时成全,那是大公教信仰的一个问题。因为到那时,就可以对最后的仇敌死说这样的话:“(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39]
17.因此,关于你所回顾的巴西尔所说的话:“如果贞洁是一种美德,而身体是真正实体性的恶,那就不可能找到一个贞洁的身体,因为可耻的身体不可能变成有德性的身体。但是当它成圣之后,它就成为有德性的身体,美德分与身体,身体分与美德,身体因美德也成为上帝的殿。因此如果每个身体都是通奸的身体,就不可能在身体中找到贞洁,那么我们确实可以认为实体性的恶是身体的本性。但是既然身体的功德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进展,它已经获得如此多的荣耀,已经领受这样一件端庄(modesty)的外衣,甚至可以成为它造主的家,成为上帝儿子的新房,从而父和子下来屈尊选择身体作为他们的居所,那么摩尼教的观点怎么可能不显得令人憎恶又荒谬可笑呢?”还能说出比这更真实、更符合大公教准则的话吗?它正是对摩尼教徒的驳斥,因为摩尼教徒主张并断定,身体的源头是“黑暗之族”,按他们的描述,那是与良善上帝同为永恒的一个邪恶本性,他们还认为身体本身就是不可改变的恶。我得说,他正是在驳斥这些人,而不是那些拥有真正而真实的基督信仰的人;身体诚然是可朽的,逼迫灵魂[40],但它最初被造、放在乐园里时并不是这样的,也不会永远是这样,相反,它将变为不朽坏和不死的,即便是现在,它已经开始成为上帝的一个殿,装备了妻子的或寡妇的甚至童女的端庄;因为虽然情欲和圣灵相争,但圣灵也和情欲相争,所以它不会让身体的肢体服从罪作不义的器具。[41]
18.不过,请听听与本主题真正相关的话;圣巴西尔关于第一人的罪——也是与我们相关的罪——所说的明确无误的话。虽然我发现它有翻译,但为了更忠实原文,我宁愿逐字逐句地从希腊文翻译过来。他在一篇论禁食的布道书[42]中说:“婪食是据律法立在乐园里的。因为亚当得到的第一诫命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43] ‘你不可吃’的意思就是禁食,就是律法的开端。如果夏娃没有吃那树上的果子,那我们并不需要这种禁食。因为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44]我们因罪都患了病;我们通过苦修赎罪得医治。但不禁食的苦修是徒劳的。受诅咒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你岂不是注定要忧愁,而不是欢乐?”稍后在同一布道里他说:“因为我们没有禁食,所以我们从乐园跌落了。因此我们要禁食,以便回到乐园。”如果你曾读过圣巴西尔这些以及其他类似的话,或者你愿意读后真诚地想一想,你就不会在自己书里写下——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摘自他作品的那些与我们所讨论的话题完全无关的话,以掩盖无知的心灵。你听到如果人在幸福的乐园里没有违背禁食的律法,我们就不需要这种禁食,但你否认其他人生来就服在那些人的罪之下。你听到他又补充说:“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但你否认我们已经因那些人的罪丧失了被造时拥有的康健。你听到对犯了罪的第一人宣告的审判:“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也适用于我们,但是你虽然认为他们服于同样的审判,却否认他们有同样的罪。你听到我们从乐园堕落,也必回到乐园的话,但你否认当时唯一住在乐园里的两人——我们也曾因他们住在乐园里——的罪,也属于我们的罪。
19.何必再多说呢?看看从东方教会传来的这些声音对你是否足够;这两人如此杰出,拥有如此不凡的圣洁,并且如人们所说的,他们还是同胞兄弟。[45]假设你说这些话还不够,那我们还有十四位东方主教——优罗基乌(Eulogius)、约翰(John)、亚摩尼阿努(Ammonianus)、波菲利(Porphyry)、优托尼乌(Eutonius)、波菲利(另一位)、费都(Fidus)、佐尼努(Zoninus)、佐波恩努(Zoboennus)、尼菲底乌(Nymphidius)、克罗马提乌(Chromatius)、朱维努(Jovinus)、厄娄塞里乌(Eleutherius)、克勒马提乌(Clematius)——我们发现在某个地方这些人是一起的,所以可以引入这个会众中,这些人就是坐在审判席上审判佩拉纠,认为他是一个大公教徒的人,他们毫无异议,一致宣告他是大公教徒。但是如果他不曾在他们面前听到对那些人定罪,就是那些认为亚当的罪只伤害他一人,不伤害人类,认为新生婴儿处于亚当未犯罪之前的状态,认为婴儿即使不受洗也拥有永生的人——那么他绝不可能未被定罪就从那里走出去。你通过我不知道的什么复杂的伎俩,使用我不知道的手段和陷阱,使简单的事情变得不那么明了,清晰的真理不能发出光芒,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谁不明白那些法官是按照大公教信仰来接受这些事的——这种信仰在任何地方都通过驱邪和吹气把婴儿从黑暗的权势中解救出来——而不是如你所解释或者毋宁说如你所炮制的那样理解这些事?然而你可能会说:“亚当的罪伤害人类不是通过繁殖,而是通过模仿,而新生婴儿不可能处于亚当犯罪之前的状态,因为亚当能领受诫命,而这些孩子还不能领受。”佩拉纠认为用这些含糊不清的话就使那个审判成了泡影,而你点头全力赞同这种恶行,为他戏弄了这么多主教而放声大笑。但是对“婴儿即使没有受过洗也有永生”这句话,你能用什么聪明的方法掺进其他意思,或者用什么无花果树叶把它遮盖?佩拉纠没有他法,只能在大公教法官面前指责那些说这话的人,他心里所想的,在人面前却要加以指责,担心被人定罪。如果你认为这话不对,那你就完全认同我们的观点。但是因为你不认同我们,所以你必定认为这话是对的。于是,东方的法官就要谴责你,定你的罪。佩拉纠害怕被他们定罪,所以谴责那些认为这话正确的人,但是他肯定要与那些他所谴责的人一同遭受谴责,一同被定罪,因为他嘴里否认这话,心里想的却正是这样的话。因为他口头强烈谴责的观点却在他的作品中表现出来。当然我现在谈论的不是他,你才是我现在讨论的对象。那么你能说什么呢?看哪,这里有一大群东方的审判者,我们读过保存下来的教会对他们的记录。我们读过佩拉纠受到指控,“他说婴儿即使不受洗也有永生”。我们读到佩拉纠谴责那些说这话的人,否则他自己就不能逃脱那些审判者。那么现在你要说什么呢?婴儿即使没有受洗就离世是否还有永生?或者不会有永生?如果你说他们会有,那么你的佩拉纠说的话就会谴责你,所有那些你担心受其谴责的人就会谴责你。但是如果你说他们不会有永生,那我就要问,既然人的繁殖没有传染罪,那上帝清白的像为何会受到惩罚,被剥夺生命?如果事实上传染了罪,那你为何把那些主张这种观点的人称为摩尼教徒?要知道,佩拉纠如果不是假装承认这种观点,就完全可能受到那些人的谴责和定罪。
20.此时,你面前不仅有西方主教,也有东方主教。我们原本似乎缺乏东方主教,现在已经找到很多。他们一致相信:罪因一人入了世界,死又因罪而来,由此死就临到了众人;在他里面众人都犯了罪,因为凡是被认为是出生而来的人都服在第一人所犯的罪下。如果你把这样认为的人称为摩尼教徒,那就看着这些人,在他们面前脸红吧,不要伤害他们,或者毋宁说不要伤害你自己,免得统治他们并住在他们里面的那位不放过你——恐怕会这样的。但如果你不把他们称为摩尼教徒,你就找不出理由称我为摩尼教徒。因为你这样称呼我,不过就是因为我相信他们所相信的,我主张他们所主张的,我教导他们所教导的,我传讲他们所传讲的,就是关于第一人的罪,所有人因属肉的出生而受制于那罪,除了属灵的出生,谁也不能解除那罪。同意他们,你就不会抨击我;与他们一致,你就不会纠缠我。最后,如果你不愿意通过他们成为我的朋友,我只请求你不要通过我成为他们的敌人。但是你如果仍然固守着自己的错误,怎么能不成为他们的敌人呢?放弃这种错误,从而与他们联合,那岂不是要好得多?难道佩拉纠和凯勒斯提乌(Celestius)对你有那么大的支配力,你竟然敢抛弃这么多伟大的学者,大公教信仰的捍卫者,古代的和当代的,从日出到日落,有的安息了,有的仍与我们同在——不仅抛弃他们,甚至称他们为摩尼教徒?我不知道这话是怎样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必是你那有悖常理的谬误迫使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奇怪的是,在一个人的脸上,额头与舌头之间竟会有这么大的距离,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额头制服不了舌头?
21.但我知道你在嘟哝什么。现在就说吧,说出来,我们都来听听。你在第四卷——也就是我们正在讨论的作品——的结尾处说:“君士坦丁堡的约翰(John of Constantinople)说,婴儿身上没有原罪。他在一篇论述受洗者的布道里说:‘至尊的上帝,唯有他成就了神奇的事,创造了一切,改变了一切。看哪,他们不久前还是阶下囚,此时却享有自由的安详;他们原本是陌生人和流浪者,现在成了教会的公民;他们原本陷于罪的混乱之中,如今处在公义的状态。他们不仅是自由的,而且是圣洁的;不仅是圣洁的,而且是公义的;不仅公义的,还是上帝的孩子;不仅是孩子,还是嗣子;不仅是嗣子,还是基督的弟兄;不仅是基督的弟兄,还是与他同为嗣子的;不仅与他同为嗣子,还是肢体;不仅是肢体,还是殿;不仅是殿,还是圣灵的器具。你们看洗礼有多少益处。有些人认为天上的恩典只在于赦免罪,但我们已经列出了十种荣耀。因此我们甚至要给婴儿施洗,尽管他们没有沾染罪,但洗礼可以赐给他们圣洁、公义、嗣子的名分、产业,使他们成为基督的弟兄,从而可能成为上帝的肢体。’”[46]
22.那么你是否敢拿圣洁主教约翰的这些话驳斥他那些伟大同事说的那么多话,将他从他们最和谐的团体中分离,使他成为他们的对手?我们绝不会相信也不会说这么伟大的人会做这样可恶的事。我说,我们绝不会认为君士坦丁堡的约翰在婴儿受洗和借基督脱离从祖先留下的痕迹这些问题上会与这么多伟大的主教同行唱反调,尤其是罗马的英诺斯特、迦太基的西普里安、卡帕多西亚的巴西尔、拿先斯的格列高利、高卢的希拉利、米兰的安波罗斯。还有其他一些问题,即使最博学、最杰出的捍卫大公教法则的学者也不时彼此分歧,但没有破坏信仰的纽带,有的在这个问题上说得更好、更恰当,有的在那个问题上讲得更完全、更正确。而我们正在谈论的这个问题则与信仰的根基本身相关。在基督信仰里有话写道:“死既是因一人而来,死人复活也是因一人而来。在亚当里众人都死了;照样,在基督里众人也都要复活。”[47]凡是想要推翻这些话的,就是企图废除我们在基督里所相信的一切。基督也是婴儿的完全救主,若没有从他而来的救赎,他们肯定要灭亡,因为没有他的肉和血,他们不能有永生。这也是约翰所想、所信、所学和所教的。但是你按照自己的教义歪曲他的话。他说婴儿没有罪——他指的是他们自己的罪。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说他们是清白的,所依据的是使徒所说的,即那些还没有生下来的,善恶还没有做出来;而不是依据他所说的:“因一人的悖逆,众人成为罪人。”[48]甚至我们的西普里安也可能与约翰一样谈论婴儿,他曾写道:“新生婴儿没有犯任何罪,所以他得赦免的不是自己的罪,而是另一人的罪。”[49]因此,约翰将他们与成人相比,成人在洗礼里赦免的是他们个人的罪,他说婴儿没有罪——不是如你所引用的“不沾染罪”,你希望人们把它理解为婴儿不沾染第一人的罪。但是我愿意将之归咎于译者,而不是你本人,尽管在有些有同样译文的手稿中我们读到的“罪”是复数,而不是单数。因此,我怀疑你这派中有人不愿意用单数,免得人们把使徒所说的:“审判是由一人而定罪,恩赐乃是由许多过犯而称义”[50]理解为一罪。这里,他希望我们不是把“一人”理解为别的,就是指过犯;而你不希望人们相信婴儿沾染这样的过犯,所以你选择说:“不沾染罪”,这样我们心里很可能就想到第一人的罪,而不是指他们自己的罪,如约翰所说的,他的话我们理解是指婴儿个人的罪,或者译成“他们不沾染(自己的)罪”,其他手稿的同一段里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我们不必讨论猜测,这里我们可以认为是抄写者的失误或者是翻译中的一个讹误。我要引用约翰所写的希腊原文:“Dia touto kai ta paedia baptizomen,kaitoi hamartemata ouk echonta”,这句话译成拉丁文[51](再译成英文)就是“因此我们也给婴儿施洗,虽然他们没有罪”。你当然看到他没有说:“婴孩不沾染罪”(单数或者复数的罪),而是“没有罪”,指他们自己的罪,这一点毫无困难;但你会说:他本人为何不加上“他们自己的”?我想,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在大公教会里谈话,不相信有人会理解成另外的意思,因为不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你也还没有提出争论,所以他说得比较随意。
23.你是否希望听听他对这个问题完全公开的说法是什么?听好了,我也把他加入圣徒的行列,听好了,我把他列为我的见证人或者你的审判者,你原本还以为他是你的保护神呢。听,你可能也会把他称为摩尼教徒。来吧,圣约翰,来吧,与你的弟兄们坐下来,没有什么论据和诱惑曾把你与他们分开。我们也需要你的观点,并且特别需要,因为这个年轻人认为就是从你的作品中找到了能推翻你这么多伟大主教同仁的观点的方法。但是如果他真的发现有这样的事物,清楚地表明你想的就是他想的,那我们绝不会只选择你——请原谅我说这样的话——而舍弃这么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重要的人,关于这个问题,基督信仰和大公教会的观点从不曾有过改变。当然,你绝不会有另外的观点,从而在这一点上显得特别引人注目。当这个年轻人试图败坏我的名声时,要说一些事使他困惑,使他羞愧,而当我向他解释了你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后,他也会试图败坏你的名誉,请你原谅我。他说,相信婴儿需要基督作为解救者的帮助,使他们脱离地狱——他们因第一人的罪要受永罚——这是摩尼教的观念。当他得知你也这样认为时,他可能会因此悔改他的佩拉纠错误,也可能因此指控你是摩尼教徒。但是为了能使他真正得益处,我们不必在意他的错误指责。
24.现在听着,朱利安,约翰所说的与其他大公教学者是一致的。他在写给奥林庇亚(Olympia)的布道中说:“当亚当犯了那个大罪,使整个人类一同被定罪之后,他遭受了惩罚,陷入不幸。”论到拉撒路的复活时又说:“基督哭泣,因为人已经悖逆到这种地步,他被赶出永恒,热衷于死人的世界。基督哭泣,因为魔鬼使那些原本可以不朽的成为必死的。”[52]还有比这说得更清楚的吗?你要怎样辩驳呢?如果亚当因他的大罪使整个人类一同被定了罪,一个婴儿怎么可能生出来而没有被定罪的?除了基督,还能借着谁使他从这种定罪中解脱出来?即使在拉撒路的例子中,他都说人热衷于死人的世界,被赶出了永恒,还有哪个必死的人没有被这种过失和不幸触及?第一人因此从永生中跌落;如果他不曾犯罪,就可能已经获得永生了。既然魔鬼使原本可能不朽的众人成了必死的,那婴儿若是不服从第一人的罪,他们怎么会死?若不是通过使众人获得永生的那位,婴儿能从死的权势中得救吗?
25.这位约翰在一篇布道书里谈到这样一个问题,虽然主的话说得很清楚,他使野兽服从于人,使人掌管它们[53],但它们为何还要伤害人或者咬死人呢?他是这样解决这个问题的,他说,罪还未进入(世界)之前,所有野兽都顺服人,而现在它们要伤害人,这是对第一罪的惩罚。该文很长,我不能在本书中详述,但可以引用它的一部分。他说:“我们害怕并恐惧野兽;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们已经丧失了主子的身份,这一点我也承认。但这并不表明上帝的律法是错的,因为最初事物不是这样安排的,相反,野兽害怕自己的主人,顺服于他们。由于我们失去了信任,我们也就失去了尊荣。有什么证据呢?上帝把野兽带到亚当面前,看他会叫它们什么,而亚当没有显出退缩害怕的样子。”稍后他说:“这就是一个记号,表明最初人是不怕兽的;第二个证据甚至要比这个更清晰,即女人与蛇谈话。如果野兽一直是人所害怕的,那么当女人看见蛇的时候,她不可能待在那里不动;她不可能接受它的建议,也不可能如此深信不疑地与它谈话,而会立刻被吓住,一看见蛇就逃走了。但她与蛇说话,并不害怕,因为当时还不存在惧怕。只是由于罪入了世界,尊荣的特性就消失了。”稍后他又说:“事实上,只要他相信上帝,他就使野兽害怕,但因为他悖逆上帝,所以现在即使是与他同为仆人的最低等者,他也害怕。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请向我表明,人犯罪之前,兽使他害怕。你不可能表明这一点。若说在这一切之后,人有了害怕,那也是因为人在上帝的眷顾之下。因为如果在原本给出的诫命被人废除、破坏之后,上帝原先给予他的尊荣仍然保持不动,那么他就不可能很轻易地复活。”[54]可以肯定,很显然,约翰在这篇讨论中已经表明,借一人进入世界的罪成了众人共同的罪,由于对兽的怕是众人共有的,所以甚至是婴儿,兽也绝不可能放过,当然,根据圣约翰的这篇论文,婴儿若没有受那古老罪的捆绑,兽绝不可能伤害他们或者使他们害怕。
26.那么朱利安,也称他为摩尼教徒吧(你为何犹豫,不这样说呢),因为这类好人(指婴儿),你为他们的清白辩护,他却冤枉他们,并主张定罪是代代相传的。[55]不仅如此,你要克制自己,如果你真有什么合理的东西,就提出纠正;最后,要明白约翰为何说婴儿没有罪,不是说他们不被第一父母的罪捆绑,而是说他们没有犯个人的罪。在同一篇布道里,如果你读过全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读到这段话;如果你不可能没有读到,那我很奇怪你为何没有提出纠正——如果约翰的权威对你有一定重要性。如果你读了整篇布道,对我所提到的段落很熟悉,但仍然认为你得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么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作品里引用它呢?或者是不是这样,你引导我们去读整篇文章,让我们找出能发现并驳倒你的蒙骗伎俩的方法?还有比他说得更清楚的吗?他说:“基督曾经来过,发现我们被亚当留下的祖传痕迹捆绑。他显示了债的开端;由于我们的罪,利息增加了。”[56]你是否听到这个人,精通大公信仰和教义的人,把祖传痕迹留下的债——它作为遗产依附于我们——与由于我们自己的罪而增加利息的那些债相区分?你是否听到婴儿在洗礼中脱离的是什么,他们还没有欠下自己的债,但不可能免除祖传的痕迹?他的希腊文原话是这样的:“Erchetai hapax ho Christos,heuren hemon cheirographon patron,ho ti egraphen ho Adam.Ekeinos ten archen eisegagen tou chreious,hemeis ton daneismon heuxesamen tais metagenesterais hamartiais.”逐字逐句翻译过来如下:“基督曾经来过;他发现了我们祖传的痕迹,那是亚当留下的。亚当是债的开端;我们因后来的罪增加债的利息。”[57]他不满足于只说“祖传的痕迹”,而不加上“我们的”,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在我们通过自己后来的罪使债的利息增加之前,那留有祖传痕迹的债已经附属于我们,难道不是这样吗?
27.也请读读这位圣人怎样解释使徒的同一段话,也就是经上所写的:“罪从一人入了世界。”因为他大公信仰的真理在那里显得比光还要清晰。由于内容太长,不可能把这篇作品里的解释全都引用,所以我只提几点。他说:“显然,这罪不是指违法导致的罪,而是因亚当悖逆产生的罪,这罪玷污了众人。”稍后又说:“‘从亚当到摩西,死就做了王,连那些不曾犯罪的,也在他的权下。’它怎样作王?‘按亚当犯罪的样子,他乃是那以后要来之人的预象。’[58]因此亚当也是基督的一个预象。为何他是预象呢?他们问。因为正如亚当成为那些从他而来的人的死因,即使他们不曾吃过树上的果子——那死是通过食物产生的——同样,基督对那些从他而来的人,即使他们不曾行义,也成为他们公义的提供者,他借十字架把公义给予我们众人。”在同一篇布道的另一部分他说:“所以当某个犹太人问你,‘这世界如何借一人,即基督的美德[59]得救?’时,你可以对他说:‘就如世界因一人,即亚当的悖逆而被定罪一样’——尽管恩典与罪不能相提并论,死与生也不能等量齐观,上帝与魔鬼更不能同等。”稍后又说:“但过犯不同于恩赐,他是恩赐。若因一人的过犯,众人都死了,更何况上帝的恩典,与那因耶稣基督一人恩典中的赏赐,岂不更加倍地临到众人吗?”他的意思是说,如果罪有权势,一人的罪有权势,那恩典和上帝的恩典,不只是父,还有子,他们的恩典应当更有权势。这样说要合理得多,因为可以肯定,一个人要为另一个人受到定罪,这似乎不那么说得过去,但是一个人因另一人而得救看起来要合适并合理得多。但是,如果前者都发生了,那么后者更应是事实。另外,谈到“‘审判是由一人而定罪,恩赐乃是由许多过犯而称义’,这就如同说,”他说,“罪能带来死和永罚,但恩典不仅摧毁了那一罪,还毁灭后来发生的罪。”稍后,论到同一问题,他说:“因而,他表明许多善被引进来,不仅那罪被消灭了,而且其他所有罪都被消灭了,说:‘恩赐乃是由许多过犯而称义。’”再稍后一点,他说:“首先他说,如果一人的罪使众人毁灭,那么一人的恩典更使众人得救。然后他表明不仅这罪因恩典毁灭,而且所有其他罪也因恩典被消灭;恩典不仅毁灭了罪,而且给予了公义。并不是亚当伤害我们多少,基督就帮助我们多少,他的恩益要多得多,丰富得多。”然后,在同一作品中,他谈到洗礼,引用了使徒的话:“‘岂不知我们这受洗归入基督耶稣的人,是受洗归入他的死吗?所以我们借着洗礼归入死,和他一同埋葬。’[60]‘我们受洗归入他的死’,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们也要像他一样死,因为洗礼就是一个十字架。因此,十字架与坟墓对于基督意味着什么,洗礼对于我们就意味着什么。但两者的方式不一样,因为他是在肉身上死了、埋葬,而我们是在罪里死了、埋葬。因此,他没有说‘在死里与他合一’,而是说‘以死的样式’。虽然两者都是死,但不是一回事。一者是基督肉身的死,另一者是我们罪的死。因此,正如前者是真的,照样,后者也是真的。”
28.圣约翰离大公教义有多近,离你的教义就有多远,对此你还能有什么怀疑吗?他在论证中解释了使徒的话,那对我们所讨论的问题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话,也就是:“罪因一人入了世界”,你认为这是指模仿,而不是指生理上的生育,但是从他的论证以及整个上下文来看,有你这种思想的痕迹吗?他岂不是说,因那一罪所有事物都被玷污了,从而将它与其他后来犯的罪相区分,而你说这些后来产生的罪是通过模仿,而不是繁殖而来,他说不仅那些罪,就是这一罪也因基督的恩典与那些罪一起毁灭了?他岂没有清晰地解释使徒的话:“我们这些受洗归入基督耶稣的人,就是受洗归入他的死”,他说受洗归入基督的,就向罪死了,如基督向肉身死了,因为受洗归入基督的死不是别的,就是向罪死?如果婴儿没有沾染原罪,那他向什么罪死呢?或者婴儿不是受洗归入基督的死,尽管使徒不是说“某些人”,而是说“我们(众人)受洗归入基督的,受洗归入他的死”?或者当他们接受基督教的洗礼时,你想要说他们不是受洗归入基督?不然,约翰主教就用他的界定使你闭嘴,他说,对那些受洗归入基督的人来说,洗礼的意义就是十字架和坟墓之于基督的意义,这样我们就可以明白,他们已经向罪死了,正如基督在肉身上死了一样。请想一想,你原本指望把你的教义归于这个人,似乎他说过婴儿没有沾染第一人的罪,然而没想到这个人的基督信仰有这么大,他对这一大公教义的辩护这么有力!当他说“婴儿没有罪”时,他指的只是他们自己的罪,许多证据都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