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7.虽然你自己的许多话都与主题无关,你却敦促我要扣住主题,说:“我们对能够完全领会的事物没有什么兴趣。针对人好奇心中的这种毛病,神圣计划规定地长出许多在众多特点上各不相同的事物。”这确实是上帝隐秘作为的有用之道,免得它们因为太普通而被人鄙视,因为知道而不再令人惊奇。我们在圣经里读到:“正如你不知道孩子在母亲的肚腹里是怎样骨肉相连的,同样,你也不知道创造万物的上帝是怎样作为的。”[44]你说得没有错,因为我们对完全领会了的事物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上帝的作为是不可领会的,以此来对抗人这种变得漠然的好奇心。那么你为何试图以人的猜测破坏你更不可能理解的神圣理性里的东西?我没有说(如你所诬告的)“任何推理也不能理解”,而是说“不是简单的推理所能理解的”。如果上帝也愿意隐藏这个问题,就像他隐藏许多事物那样,从而使它成为靠人的推测所不能考察和领会的东西,那又怎样呢?如果这也是为了阻止人的好奇心认为它已充分领会的东西就是普遍无奇的,那你是否一定要用你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如拿起杀父杀母的小小匕首,指向你的教会母亲,寻求她圣礼的隐秘力量——她借此怀上那些虽然父母已经洁净,但仍必须洁净的婴孩?因而,你寻求怀胎母亲腹中的骨头,不是以温和的方式,而是以撕裂的方式。如果不是担心读者会疲劳,我可以举出一千种事例制伏你,这些事物不可思议地在荒芜的旷野上蔓延,活动方式与常规的自然方式相反;比如种子退化,不是变为某种完全不同的类别(甚至野橄榄也并非完全不同于种植的橄榄,就像野葡萄并非完全不同于种植的葡萄),而是变为某种可以称为既像又不像的东西。因而,野葡萄虽然不同于种植的葡萄,但野葡萄树可以从葡萄的种子中生长出来。我们为何不可以认为这是造主的旨意,这样我们就会相信人的种子可以把生育者所没有的毛病传染给被生育者,所以受洗者也要急急地将他们的婴孩交给上帝的恩典,这恩典救人脱离黑暗的权势,将他们送到他的王国——就如你父亲那样,毫无疑问他也曾这样急急地对你,却不知道你会对那恩典如此忘恩负义。
18.作为一个对本性非常敏锐的观察者,你已经发现它的界限和它的律法,说:“根据事物的本性,不可能证明父母能将他们肯定没有的东西传递给孩子。如果他们传递这样的东西,那他们就没有失去它。”这是佩拉纠的理论,你现在应当驳斥,因为你已经读过并引用了我们纪念尊敬的马塞利努的作品。[45]佩拉纠在他的第一阶段说到信主的父母:“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绝对不拥有的东西传给后代。”这一命题的错误由以下这些例子清晰表明,有些例子已经举过,有些我现在要简洁提到。一个受了割礼的人还有哪一部分包皮留存?但他所生的孩子都是有包皮的。因此,人身上不再有的,却从他的种子里得到。我们相信第八天要受割礼的诫命是神给古代列祖的,为要表明在基督里成全的重生,基督在第七天也就是安息日,为我们的罪被交给人,躺在坟墓里,在第二日复活了,按周历的顺序也就是在第八日,为我们称义复活了。[46]任何人,哪怕对圣经只有一丁点了解,也知道割礼是洗礼的预象,使徒非常清楚地论到基督说:“他是各样执政掌权者的元首,你们在他里面,也受了不是人手所行的割礼,乃是基督使你们脱去肉体情欲的割礼。你们既受洗与他一同埋葬,也就在此与他一同复活,都因信那叫他从死里复活上帝的功用。你们从前在过犯和未受割礼的肉体中死了,上帝赦免了你们一切过犯,便叫你们与基督一同活过来。”[47]赐给亚伯拉罕的人手所行的割礼,是非人手所行割礼的一个样式,如今已经成全在基督里面。
19[48].我们不能说这包皮就是身体,而那因出生而传染的就是过犯;同样也不能说,包皮被切除了,但它的势力不可能从种子中剔除,而过犯——它不是身体,而是一个事件——既然借着宽恕得以除去,就不可能还住在种子里面。任何狡诈的辩解也不能支持这样的观点,因为神圣权威驳斥了它,命令身体的这一特殊部分要切除,以便洁净这种过犯。这种过犯若不是在种子里面,那么割礼将它除去之后,它就不可能进入婴儿的身体。如果它从未进入他们里面,那就永远不再需要通过对身体的割礼将它清除了。由于婴孩没有个人的罪,所以通过药方从他们身上去除的必然是原罪,没有这种药方,他们的灵魂就要从自己的民中剪除。若不是有罪,使这样的事可能发生,在公义的上帝手下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由于这不是个人的罪,它只能是被败坏的源头的罪。
20.受了割礼的人把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传给他所生的人。那么你的命题“从事物的本性不可能证明人能传递自己肯定没有的东西”怎样解释呢?包皮是好的,不是恶的,因为上帝创造了它——因为你关于野橄榄做了详尽的讨论,我们要这样回答你的这一异议:野橄榄本性上是好的,但在奥秘的语言里表示恶,就如狐狸、狼、在污泥里打滚的猪,回来吃自己呕吐物的狗。它们本性上都是好的,正如绵羊是好的一样。上帝造这些东西都甚好。[49]但是在圣经里,狐狸、狼代表恶人;绵羊代表善人。当我们讨论善人与恶人之间的差别时,我们就用这些比喻,不是按它们本性上的所是而言,而是根据文学上的比喻意义而言。因此,包皮是人体的一部分,整个身体是好的实体,本性上善的;但在比喻意义上它表示一种恶,所以命令婴孩因基督的缘故要在第八天受割礼;使徒说,我们在他里面,也受了不是人手所行的割礼,而人手所行的割礼无疑就是对它的预示。因此,包皮不是罪,只是表示罪,而且首先是原罪,因为那些出生的人是通过那个肢体出生的,并由于那个罪,我们被认为是本性上成为忿怒之子,因为那个肢体也专门称为本性。这样,肉身上的割礼完全可以驳倒你假定的普遍命题:“从事物的本性看,父亲不可能把他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传给孩子”。由于包皮代表罪,也由于某种父亲身上不再有的东西在孩子身上有,所以原罪虽然在重洗的父母身上已经赦免,但在婴孩身上仍然留存,除非他们也受洗礼,也就是说,通过属灵的割礼得洁净。因此,你所否认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因为那些否认原罪的人找不到原因:为什么婴孩,就是经上说“除非生下来第八日受了割礼,不然他的灵魂必从民中剪除”[50]的婴孩要在公义审判下灭亡。
21.我们不妨离开野橄榄林,离开非洲、意大利的橄榄山。我们不必问农夫,做实验种下的一棵树是否会在将来某一天遮蔽我们孩子的孩子[51],他很可能给你一个回答,给我另一个回答,不论对我们哪个来说,没有轻易就有的答案。我们有一棵橄榄树,不是非洲的,不是意大利的,而是希伯来的,而我们作为野橄榄,很高兴能被嫁接到这棵希伯来橄榄上。割礼赐给了那棵橄榄树,割礼毫无争议地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孩子有父亲不再拥有的包皮;父亲没有了包皮,但把它传给了孩子;虽然失去了它,但把它传递下来;这包皮表示罪。因此,罪也可以这样,父母身上没有了,但传给了孩子。即使婴孩也无声地见证这一点:如果我不在第八日受割礼,我的灵魂就会从民中剪除;你这否认原罪却承认公义上帝的人,请告诉我,我是怎样犯罪的。由于你的喋喋不休不能给无声恳求的婴孩提供合理的回答,所以你最好把你的声音加入我们中来,因为我们的声音是与使徒的声音联合的。我们可以随意探求从父母遗传的其他罪的种类和存在——不论探求是容易的,还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52],必须认为这话是指,众人,就是基督为之死的众人,在第一人的罪里死了;不论谁,凡是受洗归入基督的,就是向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