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70.你说,我对使徒的整段经文解释得不正确,他说:“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一直到:“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你夸大其词,因为我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按真理应该理解的要求理解这段话,摧毁你的异端;事实上,刚开始时,我是从另外角度理解它的,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并没有理解它,如我早期的一些作品所证明的[142]。我并没有明白使徒怎么能说:“我是属乎肉体的”,因为他原是属于灵的,他怎么会被他肢体里的罪之律掳去[143]。我原以为只有那些完全受操纵淫欲的人才会总是按它的命令行事。其实把使徒想象成这样是不合情理的,因为数不胜数的圣徒都以圣灵征战肉体。后来,我屈从于更良善更有知识的心灵,或者毋宁说,屈从于真理本身,我在使徒的话里听到圣徒们在争战肉体淫欲中发出叹息。虽然圣徒具有属灵的心,但他们在可朽的身体里仍然是属肉的,这身体是压在灵魂上的负荷[144]。然而,当种下的血气的身体复活为灵性的身体[145],他们在身体里也将成为属灵的。他们仍然是服在罪之律下的囚徒,因为他们虽然不认同欲望,但仍然受它们刺激。因此我渐渐像希拉利、格列高利、安波罗斯以及其他圣洁而著名的教会教师那样明白这个问题,他们看到,使徒以他自己的话奋力与他不愿意有但实际上确实有的肉体淫欲作斗争。[146]你本人也承认,圣徒参与反对这些诱惑的荣耀之战,对这样的诱惑,首先必须与之争战,免得它们作王;然后要将它们治愈,使它们完全消灭。[147]当我们一开始战斗,我们立即就认识到战斗者说的话是一种共识。这样,只要我们为征战淫欲,为彻底打败我们的仇敌,信靠基督,而不是信靠我们自己,那就不是我们活着,而是在我们里面的基督活着。因为“上帝使他成为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因而,就如经上所记:“夸口的,当指着主夸口。”[148]

71.那说“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的,也说:“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149]。这并不如你所认为的那样是自相矛盾的。只要基督在他里面活着,他就反击并征服住在他肉体里的恶,而不是善。若不是基督的灵住在他里面,没有人的灵能真正地与他自己的肉体相争。所以,尽管你指控我们说过:“使徒说话就如同假装抗拒,却在极乐的支配下被引向娼妓”,但上帝禁止我们说这样的话。他实际上说的是:“不是我做的”[150],表明只要情欲引诱,不需要犯罪的意思,就能真的产生肉体的淫欲。

72.你为何徒劳地试图“将这些话转指犹太人的骄傲,似乎使徒把自己看成与那些鄙视基督的恩赐,以为他们不需要的人一样”?你自己也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但愿你能真正理解基督的那些恩赐,从而相信它们至少对克服淫欲有一定用处。你说犹太人鄙视它们,“因为他宽恕律法告诫他们要避免的罪”,似乎赦免罪的结果就是人的肉体不再与他的灵相争[151]。而我们接受这样的话:“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你不打算抛弃你的教训,即上帝的恩典借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只赦免罪,甚至不会赐给我们圣灵将圣爱浇灌在我们心里[152],帮助我们避开罪,克服肉欲。你忘了那说“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的,唯有通过借我们的主耶稣基督赐给的上帝恩典才能使他脱离这种恶的,不是犹太人,也不是因为犯了罪而要争斗,而是为了防止犯罪。

73.你声称“使徒有意夸大习惯的力量”。受了洗的人哪个不与那种力量斗争?如果你否认它,就与所有基督徒的经验相矛盾。如果你也在战斗,那为何没有在使徒的话里认出战士的声音?你说:“恶人借着良法和圣命行野蛮之事,因为如果没有意愿,多大的知识也不能激发美德。”多么敏锐的思想家!多么杰出的圣言诠释家!但是使徒说的那些话怎么理解:“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立志为善由得我”;“我所不愿意的,我倒去做”;“按着我里面的意思,我是喜欢上帝的律”。[153]你听到这些话,说那里没有美德,因为没有意愿。那里不仅有意愿,也有美德,免得认同肉体的淫欲,就是在这些邪恶刺激中侍奉罪之律的。他没有屈从于诱惑,也没有将他的肢体作不义的器具[154];然而,他感受到他所不愿意的,在他的肉体里与圣灵相争,所以他以真正简朴的话说:“我以内心顺服上帝的律,我肉体却顺服罪的律了。”[155]你引用使徒的话:“这样看来,律法是圣洁的,诫命也是圣洁、公义、良善的。既然如此,那良善的是叫我死吗?断乎不是!叫我死的乃是罪。但罪藉着那良善的叫我死,就显出真是罪,叫罪因着诫命更显出是恶极了。”[156]这完全可以理解为他过去的生活,那时他还在律法之下,还没有在恩典之下。他用过去时态说:“非因律法,我就不知何为罪”;“不知何为贪心”;“罪……叫诸般贪心在我里头发动”;“我以前没有律法,是活的”——就是当他还不能使用理性的时候。又说:“但是诫命来到,罪又活了,我就死了”;“罪趁着机会,就藉着诫命引诱我,并且杀了我”;“那良善是叫我死”。在所有这些话里,他指向当他还活在律法之下,还没有得到恩典的帮助,还被肉体的贪欲支配的时候。当他说“律法是属乎灵的,但我是属乎肉体的”时,他表明在冲突中所遭受的是什么。他没有说他原本是属肉的,或者他曾是属肉的,而是说“我是属乎肉体的”。他更加清楚地区分了时间,说:“这不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做的。”产生犯罪之恶欲的不再是他,他没有认同恶欲。他用住在他里头的罪来表示淫欲本身,因为它是由罪产生的,如果它牵引、诱惑人认同它,它就得逞了,就生出罪来。使徒接下来的话一直到“这样看来,我以内心顺服上帝的律,我肉体却顺服罪的律了”[157],是一个如今已在恩典之下的人说的话,但他仍然与自己的淫欲争斗,不是因为他认同淫欲,仍然犯罪,而是体验到他所抵制的欲望。

74.我们谁也不指控身体的实质,谁也不指责肉体的本性。我们没有说它是恶的,于是你就表明它是清白的,这岂不是徒劳无益的。我们不否认淫欲的恶念还在我们里头,但是只要我们行为正当,我们就不会认同它们。它们必须受到鞭挞,它们必须受到遏制;它们必须受到击打;他们必须被克服——然而,它们与我们同在,它们不是别人的。它们也不是我们的好,而是恶。摩尼教徒愚蠢地说它们是与我们不同的,在我们之外的。大公教真理说它们还没有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