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试图解释为何爱不该被称为词或形象,也不该像知识那样被说成是受生的或被孕育的;这个问题是与圣灵有关的,因作者用爱来类比圣灵。读者自己可以对作者提出的答案作出判断。
17.那么,爱又如何呢?爱不是形象,不是词,不是受生的吗?为何心灵知己时产生知识,爱己时却不产生爱?倘若“它是它的自我观念的原因”的道理就在于它是可知的,那么“它是它的自爱的原因”的道理也就同等地在于它是可爱的了。所以为何心灵不曾一并地生出二者,就很难解释了。在关于至上三位一体、人照着其形象被造的上帝全能创造主的事上,同样的问题常常困扰着人们;上帝的真理用人间语言[1]邀请人们信[它],他们则疑惑为何圣灵不可相信成或理解成是父所生的,从而也被称为子。
我们现在要做的,乃是考察人心中的这个问题;这里,我们自己的本性可以更熟练地回答我们的问题;所以,在长久地将心灵的视线盯在较低级的形象之后,我们可以将它从受光照的受造物那里转移到不变的、发光的光身上了。这预设了,真理本身已令我们确信圣灵是仁爱,正如没有一个基督徒怀疑圣子是上帝之言。那么,就让我们转到受造形象即理性心灵那里,更为彻底地就此事而考察它、探问它。在时间的维度里,存在着关于一些以前不曾有的事物的知识,以前不曾被爱的事物的爱。所以这一考察将更为鲜明地向我们揭示我们要说的,因为用在时间维度中言说的言语来解释在时间维度中被领会的东西要容易得多[相对以时间言语言说永恒之物来说]。
18.首先得要承认,有些东西本是可知的但还未被认识到,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本不可知的东西却被认识到了,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显然,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所知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在我们心里[与我们一起]共同产生了它自身的知识;因为知识是发自二者,发自知者与被知者的。于是,心灵知己时,乃是其知的独源,因为它自己既是被知者又是知者。它甚至在知己前便已于己而言是可知的,但它的自我知识在它不知己时还未在它里面。既然它所知的自己不逊于它本来之所是,它的知识也不在存在上异于它自己,那么,它得知自己时,就产生了一种完全与它自己相匹的自我知识,这不仅是因为它在做认知这一行为,而且是因为正被知的乃是它自己,这我们在上面已说过了。
那么对爱又该说什么呢?如何解释即使心灵爱自己,也不能说心灵产生了它的自爱呢?心灵在爱自己之前当然对它自己是可爱的,既然它能够爱它自己;正如它在知己之前对自己是可知的,既然它能够知它自己。说到底,倘若它不是对自己可知的,它就永不会得知自己了;倘若它不是对自己可爱的,它也就永不会爱自己了。那么,为何不可说它通过爱自己产生了它的爱,正如它通过知自己产生了它的知?也许我们清楚的只是,这是爱之源泉,它就是从这里流淌出来的。因为显然它是从在爱己之前便已可爱的心灵那里流出来的,后者就是心灵得以爱己的自爱的源泉了。
但是,说“爱生于心灵正如心灵之自知生于知己的心灵”乃是不正确的,理由就在于,知识是一种找出所谓被产生或弄明白了的东西的行为,在得到结论之前常先有好打听之心。好打听是一种“找出来”的欲望,“找出来”则等于“弄明白”。不过弄明白了的东西被说成“产生出来了”,这使得它们与子孙后代相似。这除了是在知识当中,还能在哪儿发生呢?它们就正是从那里被产生出来,成了形的。即便我们通过打听找到的东西早已存在了,它们的知识却还未存在,正是这[知识]我们认为是生出来了的子孙后代。在好打听中表现出来的欲望发自好打听者,欲望多少总是空荡荡地晃来晃去、不在一处安静下来,直到找到了所寻找的东西,并与好打听者结偶。这一欲望,即好打听,看来还不是使被知者被爱的爱(它还在忙于被知),不过和后者是属于同一类的。它已经可以被称为意志了,因为每一个打听的人都想找出,而如果被打听的东西属于知识,则打听者都是想知道的了。倘若他急切地、充满激情地想要知道,人们就说他“好求知”(studious),这个词常被用来指追求、求取各门学问的人。所以,心灵的分娩以一种欲望为先导,它促使我们探问并找出我们所想知道的为何,结果就是产生了知识这个后代;所以,使知识被孕育、受生出来的这一欲望本身是不能够被称为后代的。使人们张大嘴想打听清楚某物的这一欲望,在它持有、拥有可接受的后代即知识时就变成了对该物的爱,并将后代与其产生者[即知识与心灵]结合起来。于是你就有了某种三一形象,心灵自身及其知识,即它的后代和它关于自己的词,还有作为第三因素的爱,而“这三也就是一”(约壹5:8),[2]乃是一个实体。只要心灵恰如其分地知己,后代就不逊于心灵,只要心灵恰如其分地像知己那样爱己,爱也就不逊于心灵了。[3]
[1]指《圣经》。
[2]和合本为“这三样也都归于一”。
[3]指心、知、爱三者同等,又归于一个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