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心灵所确知的诸多心智行为中,作者挑选了记忆、理解和意志,以之构成心中三位一体形象的最后草图。
17.此刻让我们先把心灵对自身所确知的别的事情放到一边去,只讨论这三者:记忆、理解和意志。人们常用这三者来查考孩童,看他们将显示何种天赋。一个孩子记东西记得越容易越牢固,理解得越精切,对学习越热情,其天分就越被认为值得令人羡慕。另一方面,当一个人询问某人的学业时,并不问他记东西有多易多牢或理解得有多敏锐,而只问他记的是什么,理解的是什么。由于一个人的性格是根据它有多善与多博学而被认为值得赞扬的,一个人就会注意他意欲的是什么,以及记住的和理解的是什么。不是他意欲得有多么热心,首先是他意欲什么,然后才是程度如何。毕竟,一个人只有在热情地爱值得他热情地爱的东西时才受到赞扬。
所以,当人们谈到在一个人里面的这三样东西,即本性、学问、实践时,判断第一样东西根据的是凭着他的记忆、理解和意志他能做什么;估计第二样东西根据的是他的记忆里和理解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以及他的学习志在何处;第三样东西却只能是在意志对所记所解之物的运用中去找,不管是运用它们达到别的目的,还是把它们本身当目标来加以享受。使用某物是随意之所愿对待之;享受它则是带着实际的而非仅是期待的快乐对之加以使用。所以每个享受的人都使用;因为他为了享受的目的而随意之所愿对待某物。但并不是每个使用的人都是在享受,假如他需要的是为了别的某物而非为了它本身而随意待之之物,他就不是在享受了。
18.记忆、理解、意志,这三样东西不是三个生命而是一个生命,不是三个心灵而是一个心灵。所以当然也不是三个实体而是一个实体。当记忆被叫作生命、心灵和实体,是就其自身而被如此称呼;但当它被叫作记忆,却是相对另一个而被如此称呼的。对理解和意志也可这样说,两者均是相对另一个而被如此称呼。但它们每一个都就其自身而乃生命、心灵和存在。因此之故,这三者是一,是一个生命、一个心灵、一个存在;不管就其自身它们还被叫作什么,它们都是在单数而非复数意义上被称呼的。但在彼此相对的意义上它们却是三个。假如它们不是同等的,不仅彼此不同等,而且每一个都与总体不同等,它们当然就不会彼此包含了。事实上,它们不仅彼此包容,每一个还包容了全体。因为,我记得我有记忆、理解和意志,我理解我理解、意欲和记忆,我意欲我意欲、记忆和理解,并且我记得我全部的记忆和理解和意志整体。如果我有任何记忆是我不记得的,那它便不在记忆中。但在记忆中没有什么是比记忆本身更多的了。所以我记得它的全部。另,不管我理解什么,我都知道我理解,不管我意欲什么,我都知道我意欲;不管我知道什么,我都记得。所以我记得我的整个理解和我的整个意志。
相似地,当我理解这三者,我就一起理解了它们全体。因为我还不理解但可理解的东西只能是我对之无所知的东西。但我对之无所知的东西我既不记忆也不意欲。所以,任何我不理解的可以理解的东西,我对之既不记忆也不意欲。所以不管我记得并意欲的可理解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就都理解。在我运用我所理解所记忆的全部东西时,我的意志也包含了我的全部理解与全部记忆。既然它们每一个和全部都为每一个所整个地包含,它们便每一个和全部都等于全部和每一个,且每一个和全部都等于它们全部加起来,这三者是一,一个生命、一个心灵、一个存在。
19.这样,我们是不是已达到了一个地方,我们可凭着全部的集中力由此上升到那至高无上的存在者,人心乃其不等的形象但仍是其形象的存在者?或者,我们仍需弄清楚心灵中这三者之间的区别,比较它们与我们对外界事物的感觉领受,其中对物体之物的意识是在时间序列中印在我们上面的?你记得,我们正在进程之中,把心灵带入它自身的记忆、理解和意志之光中,并且发现,既然人们看到心灵总是知道它自己、总是意欲它自己,人们必定也同时看到它总是记得它自己、总是理解并爱它自己,尽管它并不总是想着它自己,把自己与那些它非其所是的东西区别开来。似乎在它之中区分它对自己的记忆与它对自己的理解是困难的。在这个例子里,这两者牢结在一块、时间上也不分先后,因此你也许会得到一个印象,它们实际上不是两个东西,而是一物二名;爱在没有需要来展示它时,也不被明显地觉得是有的,因为正被爱的东西总是在手头的。如果我们讨论在时间中被加到我们心灵上的东西,以及当它记住它以前不曾记过的东西、看见它以前不曾见过的东西、爱它以前不曾爱的东西时它在时间序列发生了些什么,那些在理解上较慢的人也会发现照在这些事上的光。但由于本卷已经够长,只好留待下章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