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虞舜时代

三、虞舜时代

《文心雕龙》中涉及虞舜时代论述的,有20篇。《原道》:“唐虞文章,则焕乎始盛。”[97]舜帝的时代,在中国的文学上有特殊的意义。舜帝最早提出了“诗言志”,而“志”是一种对理想空间的向往。也就是说,从舜帝开始,人们的想象力获得了解放,人们可以对尚未实现的东西加以追求。《明诗第六》:“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98]一个“明”字,表达了对“诗”的自觉。《祝盟第十》:“舜之祠田云:荷此长耜,耕彼南亩,四海俱有。利民之志,颇形于言矣。”[99]这是通过劳作追求一种四海百姓都得以富足的生活,这也是在追求更高程度的平行。舜帝的《南风》诗,同样是追求百姓生活的安康。尽管刘勰认为《南风》诗还只是“辞达而已”,但这种辞达,已经包含了文学容量的大大扩展。《通变第二十九》:“虞歌《卿云》,则文于唐时。”[100]可见虞舜时代比陶唐的文采更胜。

但是文学空间的扩展,人们行动的丰富,自然也是容易造成各种错误的。《论说第十八》:“过悦必伪,故舜惊谗说。”[101]文学的发展,虽然有空间不够的情形,但有时也有空间超过人们需求的情况,也就是说有了额外的容量,如果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些额外的容量,为其找到对应的等值,也足对空间造成破坏。尧帝时代已经懂得了要避免自满,舜帝时代则对谄谀之言表示了戒惧,臣子对舜帝的谄谀,是为了藻饰其君臣的空间,但事实上则是对空间的破坏,是对等值的违背。文辞本身的额外容量开始显现,而“诗言志”本身,其实也表明文辞额外容量的存在,但“志”表达的是理想的空间,是对额外容量的恰当运用,而谄谀之说则与“志”相反,是额外容量的滥用。额外容量,如果得不到恰当地运用,轻则是违背等值,重则必然破坏平行,使某些方面“相交”。而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简化能力的不足,不能有力地把握。所以刘勰说“虞夏质而辨”,其中的“辨”,就在于对额外容量的发现和重视,当然也包含了修辞关系的明确。

虞舜的时代,开辟了新的文的空间,《章句第三十四》:“三言兴于虞时,《元首》之诗是也。”[102]较之黄帝时代的二言诗《断竹》,三言诗的出现也意味着文体空间的扩大,诗歌不断从二言、三言到四言、五言、七言,其所包含的容量不断扩大,诗句的结构也发生大的变化。[103]又如:“寻兮字承句,乃语助馀声。舜咏《南风》,用之久矣。”[104]助音字的使用,也是对空间的某种扩展,这一点在楚辞中尤其明显,而楚辞用“兮”字,使得文体的空间更为曲折迷离。又如檄移,是与敌人之间的空间关系,形成了特有的触觉和修辞,而其大要,无非是提高己方平行的高度,对敌方的平行则加以贬低。《才略第四十七》:“虞夏文章,则有皋陶六德,夔序八音,益则有赞,五子作歌,辞义温雅,万代之仪表也。”[105]虞舜时代,平行的空间形成了一定的规模,社会化也更为铺展。《时序第四十五》:“有虞继作,政阜民暇,薰风诗于元后,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106]这可以说是最好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