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基因的“捷径”
数万只蜜蜂能够组成一个分工协作的高效组织，是因为强大的沟通基因。
数百万只蚂蚁能够紧密合作、互通信息，也是因为基因。蚂蚁通信主要依靠的信息素是烃类化合物。
科学家发现，一种叫作“9-exonalpha ORs”的气味受体基因，专门负责感知这种烃类化合物。
图9-1 蚂蚁间的紧密合作是由基因决定的
黑猩猩族群一般由20～50只黑猩猩组成，数量一旦增加，社会秩序就会动摇，有些成员就会离开另组家园。
不同猩猩族群之间，几乎很少合作，甚至为了领地和食物大打出手。
大猩猩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有效沟通范围只有这么大，超过这个范围，就会产生类似对“陌生人”的恐惧和紧张。
10万年前，非洲一只古代人种发生了基因突变，具备了想象、八卦的能力。这个变化被历史学家称为“认知革命”。
在此之前，古人之间的交流只限于描述事实，而无法“虚构”一些不存在的场景，也没法“八卦”其他人，所以交流范围只是身边每天接触的人。
当有了八卦的能力之后，人们聚在一起，说某人好，说某人坏，说某人乐于助人，说某人自私自利，人们可以了解到另一个接触较少的人的情况。通过“八卦”，人类的组织范围扩大至150人左右。
后来，人们还虚构出了偶像，比如太阳、狼、狮子、上帝。
两个即使十分陌生的古埃及人，他们坐在一起，说到共同的信仰，就会建立信任和好感。这让人们的组织范围扩大到一两千人。
除了宗教，人们还想象出了法律、民族、国家，当然还有货币。
在这些想象下，只要通信技术允许，人们的组织范围可以变得无穷大。
图9-2 赫拉利和他的《人类简史》
其实，这些虚构出来的东西，根本目的是构建一种人类的合作秩序。比方，要让一个人努力去做某件事，方法有许多种，可以描绘一幅美好的愿景，可以通过暴力的方法强迫，可以以上帝的名义引导，可以让国家、法律发挥强制力，当然，还有一种有效的方法，就是用货币购买。
分工协作是大自然的普遍现象，但通过一种抽象的货币进行贸易的能力，却是人类所独有。
一大群陌生人聚在一起合作，光靠人情和义务是行不通的。
给兄弟姐妹或邻居帮帮忙，当然没问题，但如果这个人是个陌生人，这次帮完下次就再也见不到面，也得不到回报，就会三思了。
贸易的基础是信任，但相信陌生人是件很困难的事。
今天全球之所以能够形成一个贸易网络，是因为大家相信一些虚拟的实体，像是美元、法律和国家。而在古代，两个陌生人想要交易，首先要借助共同的神明，在古巴伦的借贷契约上，都往往以××神的名义。
虚构的故事使大批互不相识的人有效合作。
最重要的是，这种合作是动态的，一旦故事改变，人类的合作方式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图9-3 从现金交易到支付宝付款
在几年前，中国的老百姓还主要使用现金的方式进行交易，但几乎一夜之间，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就大行其道。
自从认知革命以后，智人就能依据不断变化的需求迅速调整行为。
其他生物要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必须通过基因的演化缓慢进行，但人类却可以绕过基因组，只要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就能开启快车道，并将这种新的行为方式传递给下一代。
走上这条快车道以后，智人的合作一日千里。
然而，这并非没有代价，由于我们的基因中没有这些故事，因此，从小到大，我们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
而且，这些故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遵守，有的人会蓄意破坏，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给社会添加了许多不稳定的因素。
货币让数亿人为此紧密合作，但同时，也让人类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血流成河；货币建立起了陌生人之间的信任，但也伤害了人类之间的亲密关系；货币带给人类许多选择和自由，但也成为一种异己的统制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