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岙文化遗址
童家岙文化遗址位于三北半岛的南部,翠屏山脉北麓,在今横河镇童岙村大埠头的平原上,旧为烛溪湖之滨。此处三面环山,东面朝向杭州湾,依山傍海。可以想象远古时代的童家岙一带,依山临海,森林茂密,气候温暖,水源充沛,是先民生息繁衍的理想场所。遗址大致范围包括现今一条无名小河以西、大埠头村以北、狮子山之西南、老鼠山以东的一片田畈,总面积约20000平方米。据《浙江通史》载:
童家岙遗址位于慈溪市浒山镇南面的横河镇童家岙,20世纪50年代以前,这里的泥炭层下就出土有许多古动物骨骼和陶片。1979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曾进行试掘,其中T2可分四个层次:第一层为耕土层,第二层为厚25厘米的泥炭层,第三层为厚25厘米的灰黑色文化层,第四层为沙土层,灰白色,厚30厘米,其下即为生土层。出土文物主要有石器和陶器,石器多以黑色变质岩制成,有锛、斧之类。石锛顶窄而刃宽,平面呈梯形,除刃部磨光外,器身都有明显的敲击和打琢痕迹。标本为双面刃,长短不一,是有段石锛的早期形式,与河姆渡第四文化层所见相同。遗址中还有长条形的常型石锛。陶器以夹砂灰黑陶为主,全系手工制作,火候较低;器表素面居多,偶尔口沿有弦纹和锥刺纹,以及腹部拍印绳纹等装饰;主要器物有釜、贮火尊、罐、钵、器盖和支脚等。器物中釜有敞口和敛口之别:敞口釜颈部附鋬,也有肩部附突脊;而敛口釜口沿施弦纹。贮火尊作高颈喇叭口,颈部施弦纹略呈瓦楞状,肩部附高突脊;器盖为覆碗式,平顶,半环耳钮;支脚为夹砂红陶,质地疏松,体形硕大如腿状。此外,还有喇叭状残豆把,以及鹿角和兽骨等。其时代与河姆渡第四文化层较接近,豆把之类器物具有第三文化层的特征。是一处值得重视的河姆渡文化类型遗存。
从以上资料可知,作为河姆渡最早期遗址的童家岙一带,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出土有新石器时代的文物,比河姆渡文化的发现还早了10多年。如果当时挖掘,那么今天的童家岙遗址地位将会有重大变化。
从《浙江通史》的记载中我们还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即这里是“石锛文化”的起源地之一。
“有段石锛”一名,是我国著名民族学家、考古学家林惠祥教授于1954年首次据奥地利学者海涅·格尔顿(HeineGeld)先生对玻利尼西亚所定的石器名称——德文stufenbeil、英文steppedadze而译定的,指的是一种背部偏上带有段脊的特殊锛状石器,它常与木质或骨质的器柄构成复合工具,而其段脊的功能则是便于牢固地捆绑或套装在器柄头部,以提高工作效率。
就目前资料可知,有段石锛主要分布于我国东部和南部地区,在内陆和西南的少数省区也有发现。主要有浙江、江苏、上海、山东、辽宁(大连)、河南、湖北、湖南、安徽、江西、福建、台湾、广东、香港、广西、海南、云南、贵州等省市和地区。此外,在朝鲜和日本,以及与我国近邻的越南北部也有发现。在太平洋诸岛屿,最南可达大洋洲的新西兰,最东直抵南美洲西部的复活节岛,包括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玻利尼西亚、夏威夷群岛、查塔姆群岛等地都有发现。其不但分布区域广,而且年代跨度也很长,因此,有段石锛已成为国际性的研究课题。
自20世纪20年代有段石锛初露端倪以来,其起源地也就成为众说纷纭的谜团。早先曾有人主张菲律宾和玻利尼西亚的有段石锛是当地古代土著发明创造的;也有人说起源于印度、缅甸一带;海涅·格尔顿先生则认定有段石锛是由台湾传到菲律宾再到苏拉威西,而玻利尼西亚的有段石锛是由南洋群岛传去的。1938年,林惠祥教授出席第三届远东史前学会时在论文中指出,中国内地东南部的史前文化与华北有异,而和南方的马来西亚以及玻利尼西亚有关。自从河姆渡遗址第二次考古发掘与资料整理后,目前学术界基本认定“河姆渡是有段石锛的起源中心”。
童家岙遗址属河姆渡文化早期,遗址中又发现了“与河姆渡第四文化层相同的早期形式有段石锛”,因此可以推出,童家岙是世界有段石锛的起源中心之一,并且是最早的“海上石锛之路”的起点之一。
鉴于童家岙遗址在河姆渡文化中的重要地位,2009年12月,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慈溪市博物馆联合对童家岙遗址进行了一次历时4个月的试掘。出土了大量骨、木、石、陶器碎片和动植物遗物,发现了史前先民修建道路和挖坑埋柱的遗迹及古村落遗址。现录部分挖掘工作报告如下:
这次发掘,在遗址中心区布一大一小两个探方,小探方南北长5米,东西宽3米,命名为一号探方,大探方南北长5米,东西宽6米,命名为二号探方,两个探方南北相距20米。
我们关注的重点是二号探方,该探方面积较大。前期工作主要是依次清理耕土层、黄黏土层、青色淤泥层、泥炭层、青灰土层等非文化堆积层,在第五层也就是青灰色土层的下方,探方北部发现有木桩出现,大致排成西北到东南走向平行的两排。长期从事考古工作的技工师傅也难以判断是何种遗迹,认为可能是干栏式建筑。河姆渡文化的干栏式建筑一般是用竖立的木桩或竹桩构成高出地面的底架,底架上有大小梁木承托的悬空的地板,其上用竹木、茅草等建造住房,上面住人,下面饲养牲畜,是当时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的建筑模式,这种模式现在广西、广东的偏远地区还有使用。
两排木桩的出现是不是表明这里就是遗址的居住区?后续的发掘却没有证明我们的猜想,前来指导工作的浙江省考古所孙国平老师认为这是一条史前居民修筑的道路。
出于保护的目的,我们没有将道路全部发掘,只是解剖了其中一部分,两排木桩中间是路面,上面铺有一层废弃的碎陶片和沙石,木桩内侧发现了大片的苇席,似乎是道路护坡。这种两边打桩,衬垫苇席作护坡,中间填土作路面的建筑方式在河姆渡文化类型遗址的发掘中是第一次出现。
根据孙老师的分析,这条道路是原始居民通往外部的要道,西北东南走向,刚好是迎着早上太阳的方向,因此在道路的西北方,应该是个原始村落,由这条道路就可以大致确定村落的方位和大小。道路可能是建在沼泽淤泥之上,原始居民就穿过这条道路和外界联系。
道路的两侧发现了几处挖坑埋柱的遗迹,共有4处柱洞和柱坑,其中一处埋的木桩残存一截。挖坑立柱是典型的河姆渡中期的建筑方式。在探方西南角偏东位置,发现了可能是原始居民遗弃的苇席,弃置在地上,用宽约两毫米的芦苇条编织,十分精密细致,同建筑道路所用的苇席相比,做工优良很多,难以判断具体用途。
在路附近陆续出土了大量的陶片,陶片以夹炭黑陶和夹砂灰陶居多,泥质陶约占十分之一,器型以敛口、敞口釜占多数,这是童家岙史前先民最主要的烧煮食物的炊具。陶片纹饰主要有弦纹、谷穗纹、贝壳纹等,器形和装饰与周边同时期遗址出土文物相似。除了大量的陶釜,还有盆、罐、钵、豆等盛储器,以及陶支架等,偶尔还有小陶塑出土,可能是原始玩具。
在二号探方西南角,发现了可能是加工粮食的农具,命名为石臼、木锨和木杵,制作精良。石臼是一大块扁平石,中间凹陷,可能是配合木杵捣烂粮食外壳之用。木杵是一根长约50—60厘米的木棒,类似今天北方居民所用的擀面杖。木锨是长约40厘米的扇形面,把柄仅剩约15厘米。这三件工具是同一地层出土,相距很近,怀疑是粮食加工三件套。原始居民就是用这种工具来对粮食进行脱粒、去壳、碾压。
一号探方较小,出土陶片也以灰陶、黑陶占大多数,器形主要是釜、罐、盆等,底层出土的陶片较厚,陶釜常有腰沿,是河姆渡早期陶器的典型特征。出土的石器和兽骨量多而完整。石器有石斧、石凿等,兽骨主要是鹿、牛的角、腿骨,出土的鹿角基本都是完整的,有一只鹿角角根处还有石器砍、刮的痕迹。鸟类和鱼类的骨骼也有出土。
一号探方主要遗迹现场是东南角一处原始居民挖坑埋下的木桩,横截面呈凹字形,棱角分明,四面加工平整,很难想象先民们是怎样用石器加工而成。木桩长而沉重,四五人方能拖动。此遗迹在河姆渡文化也是第一次出现,专家一时也难以判明其具体用途。
从以上试挖的资料来看,干栏式建筑、铺席竖木撒陶片沙石做道路、精致的芦席、粮食加工工具、早期陶器的典型特征、石器砍鹿角等等,这些信息再次表明童家岙遗址是河姆渡文化早期的古人类遗址,并且这里有一个原始古村落的存在。
以上两次挖掘都只是试挖,可以想象,在这块地底下还存在大量未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