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踪影的第六、七、八期

五、不见踪影的第六、七、八期

在《申报》上发布停刊通告的同时,《新闻学刊》还公布了第六至八期目录,这个目录也见于《新闻学刊》增刊第三期。此举意在证实该刊“共刊八期,完成季刊之数”。不过事实上,除了这个目录,第六至八期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以佐证它们的存在。

前文提到,黄天鹏有为《新闻学刊》每期刊物撰写编辑后记的习惯,但这一惯例到第五期时被打破了。《新闻学刊全集》中收录的《编辑后记(五)》原本为第五期而写,却没有刊登在这一期刊物上。原因就是这篇编辑后记写于1928 年7 至8 月间,而刊物真正出版却迟至1929 年2 月,于时宜大为不合,只好隐去。但在汇编《新闻学刊全集》时,为了证实刊物出齐了八期,又将八篇编辑后记收集进来,好与一至八期一一对应,印证它们已经全然悉数出版。但如此一来,全集的存在本身恰恰成为《新闻学刊》没有出齐的证据。

《新闻学刊全集》所收录的《编辑后记(六)》中写道:“征尘甫卸,卷土重来,在这年底,无论如何,第二卷总把他出齐的,材料也差不多了。”[26]从用词和语气上来看,应该是黄天鹏1928 年9 月底到达上海不久之后所写的。这篇后记表明黄天鹏确实编辑过第六期,但却无法证明第六期后来出版了。

《编辑后记(七)》写道:“近来编者正与海上的同志,商量一个伟大的计划,过去我们的贡献实太薄弱,基础又没有大稳固,现决尽我们的力量扩大经营,把编辑、印行分开,改成月刊,下月便有新消息报告我们的读者了。”[27]这则后记同样也只能证明黄天鹏编辑过第七期,却无法证实这一期的出版。

《编辑后记(八)》实际上就是增刊第三期上的《别来无恙》,正如《编辑后记(七)》所预告的那样,它说了“关于一些离别的话”。关于它的蹊跷之处,前面已经讨论过,此处不赘。现在我们该审视一下《新闻学刊全集》的意义是什么了。

1929 年6 月《申报》报道对《新闻学刊全集》的编辑缘起作了如下说明:

《新闻学刊》自扩充改组《报学杂志》(月刊)后,读者纷纷要求补购以前各期,并要求将缺期再版。光华书局为应各界需求起见,特请该刊主者黄天鹏氏重编,将第一期至第八期精采作品及未刊稿件,选辑全集。[28]

由于《新闻学刊》前四期均再版过多次,第五期系新近出版,市场上均不难买到,所以读者要求补齐的主要是第六至八期,因为这三期刊物无论人们努力寻找都不见踪影。既然黄天鹏一直坚称《新闻学刊》两年之中共出刊八期,广大读者补购市面上无从寻觅的缺期刊物的要求自然正当合理。这对黄天鹏来说就形成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特别是在《新闻学刊》增刊第三期中我们可以读到这样的话:“五期初编以后,邮津印刷,冯、王二公略有更动,益臻完善。第六七八期在申重版,亦稍有增删。”[29]我们已经知道,因有黄天鹏就职《申报》的便利,该报对于《新闻学刊》的报道差不多到了巨细靡遗的地步,但对第六七八期的出版情况,除了在停版通告中提供了这三期的目录外,从未有过正式报道。所以《新闻学刊》第六至八期并未出版,完全可以断定为确凿无疑的事实,这就怪不得无论读者怎样努力找寻还是徒劳无功了。

有个叫曾蜀鹃的热心读者,自1927 年起就订阅了《新闻学刊》,后来又订阅了《报学月刊》,其中《报学月刊》付费半年仅得三本,《新闻学刊》亦订阅半年只得三本,甚感失望,特地致信咨询。他在信中这样告诉黄天鹏:

你在平沪两地出版之《新闻学刊》及《报学月刊》我都特地订购。谁知你近来简直落后了——不声不响地,我几次写信到《申报》探询,都没有回音,真是令人失望而疑心你在开倒车;并不知道你跑到何处去了?最近见《申报》广告载有光华出版《读书月刊》的目录,见载有你的新闻学论文,心里不禁狂喜,兑费到光华去买,一二两期早没有了,只得到三四期的合刊与五期等两种。[30]

黄天鹏对曾蜀鹃来信的反应显得较为冷淡,他在回信中仅简单表示:《新闻学刊》自改组为《报学月刊》后,便选辑为《新闻学刊全集》了。

可问题在于《新闻学刊全集》并不全,尤其是第六至八期目录中所列的文章几乎没有收录。把《新闻学刊》第六、七、八期目录和《新闻学刊全集》目录作一比较可以发现,最后三期的36 篇文章被收入全集的仅6 篇,勉强达到六分之一,被收录比例之低令人难以置信。作为对照的是,《新闻学刊》第六至八期目录中的文章有13 篇发表于《报学月刊》,其中11 篇被收录于由《报学月刊》汇编而成的《报学丛刊》。这种现象又该如何解释呢?

《报学月刊》第一期有6 篇文章出自《新闻学刊》目录第六、七、八期,但黄天鹏却将它们说成是《新刊》( 《新闻学刊》)的存稿:“这期匆猝付印,有几篇未能如期寄来,临时移用《新闻学刊》的存稿。编者本来也想做一篇来凑热闹,可是老忙不过来。”[31]作为一名富有经验的新闻编辑,黄天鹏不至于分不清已刊稿和存稿的区别,他之所以能够这么说,原因在于读者手头并无《新闻学刊》第六七八期可以对证。

《报学月刊》第三期编辑后记再一次提到《新闻学刊》的存稿问题:“关于本刊前身《新闻学刊》的存稿,近已整理选出全集,几篇未及刊完的文章,在本刊重新发表,以求首尾一贯,但不复刊入全集,这也是为便利读者设想的,大约全集在秋间就可出版了。”[32]

黄天鹏的意思似乎是说,《新闻学刊》第六七八期目录上的文章,因为在《报学月刊》上也发表过,所以不必收录进《新闻学刊全集》,以免让人觉得它们是同一个刊物。但《新闻学刊》与《报学月刊》既为一脉相承的关系,又何来重复发文的必要。《报学月刊》之所以采用那些文章,真正原文是它们从来就没有面世过。这也就等于说,《新闻学刊》第六、七、八期只不过在名义上出版过,实际上并未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