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乳
西施乳
我很小就知道古代有四大美女,记不得全,西施有印象,她的乳没想过!自己的小鸡巴还在裤裆里晃荡,哪里懂什么乳啊房?
突然有一天,小鸡巴变形了,吓我一大跳,后来看《五杂组》中有“海参”条,曰:“海参,一名海男子,其状如男子势然。”这“势然”两字才让我坦然下来,男人嘛!就是要有点“势”气。这“势”气一生成,对女人的“态”度,自然会略懂一二!
李渔是懂女人的,他谈女人的“态度”条,曰:“加之以太,则物而尤矣。”女人有“太”,一举手,一回首,一抬头,一回眸,“太”以销魂!西施大概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李渔更是懂吃的,“海错(海鲜)之至美,人所艳羡而不得食者,为闽之‘西施舌’‘江瑶柱’二种。所谓‘西施舌’者,状其形也。白而洁,光而滑,入口咂之,俨然美妇之舌”。李渔对“西施舌”描写得很雅洁和准确,但“世人以在鲟鳇腹中者为‘西施乳’”,则大错特错。
西施舌“白而洁,光而滑,入口咂之,俨然美妇之舌”。西施乳,何以描绘,吾不敢想象也!这“西施乳”到底是什么东西?谁给起的名?为何要唐突西施?又为何四大美女只有西施有此待遇?恐怕与西施在吴越争战后,忽离尘世、飘然而遁有关。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西施别矣,后世的文人徨矣。谁也没见过西施,大家只能臆想。西施美,美食也美,于是文人在美食的取名上下足功夫。既然叫美食,与美有关,那美到嘴里,美到心里,就给起个跟西施有关的名。比如沙蛤,有文人吃到嘴里,咂巴咂巴着,“势然”!那什么?就叫“西施舌”吧,一桌子文人拍大腿叫好。从此,一锤定音,把西施的美舌,唐突了两千五百年!
西施乳,大概也是哪个文人“势然”后,一拍大腿想出来的。唐之前无记载,对了,就是宋朝。宋朝是文人骚客最多的时代,陈寅恪先生所说:“吾中华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美食也是文化,起得好的美食名更是文化,能把西施的乳也起进美食的,那绝对是造极的文化!
苏轼也吃过,但苏轼就是苏轼,“更洗河豚烹腹腴”。南宋周密在《齐东野语》的“腹腴”条引用了苏轼这句诗,并曰:“《前汉》:九州膏腴。师古注云:腹下肥白曰腴。”大白话就是:腹腴乃腹下肥白。赵彦卫也是南宋人,在《云麓漫钞》曰:“河豚腹胀而斑,状甚丑,腹中有白曰‘讷’,有肝曰‘脂’。讷最甘肥,吴人甚珍之,目为西施乳,东坡云‘腹腴’者是也。”赵彦卫说的“腹中有白”,与“腹下肥白”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条中“西施乳”突出来了,颇为挺!
到了明清,明月也明,清风亦清,但是跟宋似乎就差那两个字:造极。清朝阮葵生《茶余客话》干脆直白:“腹腴如二卵,名西施乳,亦美。”美是美,这“二卵”两字何以美?直白的好处就是能让人明白,西施的乳,后面当有个“房”字。
这“房”字一加,实在是腴!
元朝虽是外族统治,但文化已然被中华!陈寅恪先生并说过:“国可亡,而史不可灭!”其意明然,史乃文化。道出“西施乳”最精确一词的,恰恰是元朝的陶宗仪,云“腹中之膟”,膟是肠间脂肪;并引《博雅》:“其肝杀人。”(《南村辍耕录》)
我和内子在扬州吃的养殖河豚,其肝无毒,入口凝缠,“凝”是动物肝之魂!
偏偏有不解风情者,文中开头提到的“势然”作者、明朝的谢肇淛,还是在他那本笔记《五杂组》中曰:“河豚最毒,能杀人。其脂名西施乳,乃其肝,尤美。”
明月也明,清风亦清。清朝屈大均《广东新语》:“河鲀以番禺茭塘所出者为美。其腴在膏,即肝也,俗以为八珍之一云。”
美你们的头啊,最美的是乳,是乳,是乳!不是肝。
西施羞煞!吾乳岂是吾肝,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