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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马儿回家时,羊儿和牛儿吓了一跳。马儿的脸上青红紫绿,鞋子也掉了一只,他是光着一只脚回来的。

牛儿问:“怎么了?谁打你了?”

羊儿跳起来去为马儿找鞋子,反正他们家有许多鞋子,都是马儿捡回来经牛儿修理好了的。

马儿摇摇头,委屈地耸着鼻子:“他们,他们不让我见猫儿。”

牛儿明白了:“这帮混蛋,不让见就不让见呗,竟然还打人!”

马儿在一边跳着脚说:“我要见猫儿,我就要见猫儿。”

牛儿拍拍马儿的肩膀:“别急,明天我陪你去见猫儿,我看他们还打不打人。”

羊儿说:“我也去,我也要去看看猫儿。”

马儿穿上另一双鞋,听牛儿和羊儿这样说,便擦擦脸上的眼泪,高兴地笑了。

这天晚上,马儿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天没睡,牛儿半夜起来,看见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摆弄着一堆白花花的纸片,临近了看,原来马儿是在折千纸鹤,一个个折好,又用细线穿起来,已经穿起了好几圈儿。

隔天,马儿扫完了马路,牛儿、羊儿就和他一道去了猫儿的新家。

猫儿的新家与他们住着鸽子的家并不远,也就是三站路,偏这天公交车半天都不来,马儿几次要步行前往,都被牛儿拉住了,他指指马儿脖子上套着的一圈圈千纸鹤说,“路上风大,你这个东西在路上三吹两吹还不吹散了?”

上了车,别的乘客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马儿和羊儿,有几个好事的老太太问马儿:“你这是干什么呀?”

马儿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看,看,看我妹妹去。”

老太太们还要问,牛儿把手搭在马儿肩膀上,睁大眼瞪着她们,老太太便不再说话了。

到了猫儿所在的小区,猫儿在五楼,马儿一马当先,哧溜一下上了楼,等牛儿和羊儿上了楼,马儿已经拍打起他们家的防盗门了。

“猫儿,猫儿!我们来看你来了!”马儿高兴地嚷嚷着。

可是那铁门始终不开。

马儿又哐哐哐地拍门,震得一个楼道都响,有邻居开了门朝这边看。

终于屋里面有了响声,门打开了一条缝,老太太拿着一个拐杖从门缝里冲了出来:“滚!滚!”

牛儿羊儿马儿一齐说:“我们来看猫儿!”他们一边说,一边朝屋里喊:“猫儿!猫儿!”他们看见屋里猫儿的两只手被那两个长头发短头发分别扯住了。

猫儿嘴里叫嚷着:“喵呜,喵呜,儿子,儿子!”

老太太拿着拐杖怒气冲冲地戳弄着他们仨:“滚,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随后“砰”一声关上了大铁门。

牛儿、羊儿和马儿相互看了看。

马儿不解地看着大铁门:“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们看猫儿呀!”马儿说着,把脖子上的千纸鹤取下,挂在铁门的把手上,“猫儿,哥哥给你折的!”马儿对着门缝喊。

马儿对着大铁门的猫眼儿使劲往里看,不愿意下楼,后来还是被牛儿拖下去了。他们下到了楼下空地上。马儿朝楼上望,他忽然看见猫儿在窗前向他招手。

“猫儿!”马儿高兴地挥手,不停地调整角度看着猫儿。但很快,猫儿就被人从窗前拉走了。

马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了,我要等猫儿。”

羊儿愣了一下,她忽然吹了几声口哨,不一会儿,他们家的鸽群飞来了,鸽子们在猫儿家的窗前飞翔着,飞出了种种姿势。

羊儿、牛儿和马儿都看着鸽群。

在羊儿看来,鸽群是在天空上织着毛衣,它们每天都织着不同的花样;在牛儿的眼里,鸽群就像是一首首被风朗诵的诗歌,有长句子,有短句子,读起来有不同的韵律;在马儿看来,鸽群是一把轻快的扫帚,在清扫着天空,天空上也有道路,也有垃圾,也需要打扫。

鸽子们飞得很卖力,它们和羊儿牛儿马儿一样,希望猫儿能从窗子里探出头,和他们一样观看它们的演出。然而,五楼的窗子一扇也没有打开。

马儿看着鸽子们,他突然大声唱了起来:“哥哥找妹泪花流,不见妹妹心忧愁,心忧愁……”

小区里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他们闹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关于鸽子,关于马儿,关于马儿的歌声。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闹明白的。

马儿唱得嗓子都冒烟了,每一句歌声里都像带着血丝。

约莫过了半小时,围观的人群中破了一个口子,只见五六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冲了过来,他们两两分组,把马儿、牛儿和羊儿架了出去。保安们把他们仨丢在了小区门外,指着他们说,“我们这是文明小区,别再来无理取闹了,再来,打断你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