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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马儿仍然每天都去看猫儿,但他每一次都没见着,小区里的大门被锁上了,马儿每次去都被保安堵在了门外。

马儿没有气馁,他就站在小区大门外,每天对着猫儿所在楼房的方向唱歌,带着鸽群在猫儿的窗前飞翔。因为是在小区门外,所以那些保安也无可奈何。

这一天,马儿正唱着,看见记者小丁开了辆车过来了。小丁同马儿打了个招呼,说:“马儿,可找到你了,别唱了,我带你去见猫儿。”

听说能见猫儿,马儿乐颠颠地爬上了小丁的车。小丁在车上告诉马儿,他们报纸报道了猫儿被这户人家认领的事情后,有不少读者打电话反映到报社,认为这样做不科学不严谨,应该做亲子鉴定。这户人家昨天拿到了结果,结果就是——猫儿不是他们家的人。

马儿认真地对小丁说:“对啊,猫儿是我们家的,她应该回我们家。”

小丁看着马儿,抱歉地摇摇头说:“马儿,对不起,你恐怕是最后一次见猫儿了。”

马儿惊讶地说:“为什么?”

小丁说:“我们找到了公安局,公安通过网上询查,已经找到了猫儿的家,她家里人正在报社等着接她回去呢。”

马儿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他委屈地说:“猫儿应该在我们家啊。”

小丁在前,马儿在后,他们进了老太太的家门,猫儿一眼就发现了马儿。

“哥,哥。”猫儿热切地扑上来,揉搓着马儿的头发,忽然又说:“儿子,儿子,我们吃饭吧。”

马儿两眼含泪:“嗯哪,妈,我们吃饭。”

猫儿指点着一片虚空说:“儿子,妈妈给你烧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扒猪脸、荠菜圆子……对了,来,吃一筷子菠菜,菠菜是大力水手吃的。”她说着,两只手在空中一划,做了个搛菜的动作,然后把手伸到了马儿的面前。

马儿乖乖地张开嘴,又闭上嘴,做出津津有味地咀嚼的样子。

“好吃吧?”猫儿问。

“嗯,好吃,好吃。”马儿说着连连点头。

“真乖。”猫儿一把拢过马儿的头,把马儿的头按在她的怀里,抚摸着马儿的头发,哼着儿歌:“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树阿上一只黄鹂鸟,蜗牛儿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马儿埋在猫儿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也跟着猫儿哼唱着这首歌儿。

马儿和猫儿在那里做游戏,这边小丁和老太太做了一个交接。小丁拉起他们俩说:“走啦!”

在车上,马儿和猫儿还在扮演着母子或父女的角色,停下来时,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嘻嘻笑着,小丁觉得他们的眼神就如鸽子一般清澈。

小丁看着他们,不禁心中感慨。他从公安那里了解到,这个女人是邻市的,她的儿子才三个月大的时候,她带着他到集市上去玩,玩了大半天,她要上卫生间,就把小孩子放在厕所前的小凳子上,等她两分钟后方便好了出来时,孩子却不见了。她弄丢了儿子,她的老公便迁怒于她,每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经常喝醉了酒,就拿起一把刀子,用刀锋贴着她的颈脖子,慢慢地来回比画:“总有一天,老子要杀了你。”女人长期被老公家暴,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有天晚上,她老公又磨刀要杀她,她惊吓之下,便跑了出来,这一跑,就遇见马儿了。小丁想了想,便又特意拐上了淠河路,带上了牛儿和羊儿:“你们一起来和猫儿告别吧。”

他们一上车,车里笑成一团。“喵呜!”猫儿先叫。然后,牛儿、羊儿、马儿一齐头顶着头,“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到了报社,猫儿好像意识到什么,她的脚步迟疑着,快要进到大门时,她反身往回走:“不,不,我不要。”

小丁赶紧拉住他:“你家里人来接你了,你终于可以回家了,你还不高兴吗?”

走到报社社会新闻部的办公室,只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椅子上弹起。

老些的冷不丁叫一声:“秀芳!”

猫儿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立即呆住,木木地应了一声:“嗯。”

年轻些的男人板着个脸,上前来拉扯猫儿:“你这个臭女人,你疯够了吧,走!”

猫儿一看见这个男人,脸色大变,她大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她掉头就跑,可是退路已经被男人堵死了。猫儿一头扎在马儿的怀里:“怕,我,我怕!”

男人更愤怒了:“你个不要脸的,快跟老子滚回老家去!”他说着,上前来拉猫儿。

猫儿语无伦次:“刀、刀子,杀我,我,怕、怕!”

马儿一把将那个男人推了开去,他拍着猫儿的后背说:“猫儿,妹妹,不怕,不怕啦。”

男人没提防,被马儿推了个趔趄,一张大饼脸都扭曲成包子了,他顺手一拳砸在马儿的脸上:“噫!你拐骗我老婆,你还正大光明了?”

这一拳砸得不轻,马儿的鼻孔里立即冒出两股血流,可是马儿顾不得去擦,他紧紧抱着猫儿:“回家,猫儿,我们回我们的家!”

那男人紧跟着又是一拳,这回砸在马儿的嘴巴上,血流从马儿的嘴巴里冒出来了。

猫儿在马儿的怀里像受伤的鸟一样哀鸣:“呜呜,不、不,我怕、怕。”

小丁急得在一旁直叫唤:“别打了,别打了!”

没等小丁叫声落地,只见牛儿高高举起一把钢条椅子,一下子砸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先于小丁的惊叫声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