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奸人

饭后petits jeux（小游戏）开始了，我极其热烈地参加了这些游戏。在玩“猫子老鼠”时，我不知怎的，笨拙地对着和我们同玩的考尔娜考发家的女教师跑去，无意踏上了她的衣服，把它弄破了。我注意到，所有的女孩，尤其是索涅琦卡，大为高兴地看到女教师带着苦恼的神色走到女仆房间里去缝她的衣服，我决心再使她们这么高兴一次。由于这个好意的动机，在女教师刚刚回到房间里时，我便在她四周跑着，并且继续着这个表演，直到我找到了适当时机让我的脚跟再踏上她的裙子，把它弄破。索涅琦卡和女公爵们忍不住笑声，这极其愉快地满足了我的自尊心。但圣·热罗姆，想必是注意到我的恶作剧，走到我面前，皱着眉——这是我不能忍受的——说我似乎不是向着好处在玩，又说假如我不更有礼貌些，则虽然是在节日，他也要使我后悔的。

但我是在兴奋的心情中，好像一个人输得超过了他口袋中所有的钱，不敢计算他的账目，却继续在赌孤注一掷的、没有希望捞回的纸牌，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神志清明的时间。我大胆地微笑了一下，离开了他。

在“猫子老鼠”之后，有人提出了一种似乎被我们叫作Lange Nase（长鼻子）的游戏。这种游戏的要点，就是相对地摆两排椅子，女子和男子分成两边，轮流地每人选择对方另一个人。

最小的女公爵每次选最小的伊文，卡清卡或选佛洛佳或选依林卡，索涅琦卡总是选塞饶沙，令我极为诧异的是，当塞饶沙对直地走来坐在她对面时，她一点也不怕羞。她笑着可爱的洪亮的笑声，并且向他点头表示他猜中了。没有人选我。极为损伤我的自尊心的是，我明白了我是多余的、剩下的，关于我每次都有人说：还剩下了谁？“是尼考林卡啊，那么你就选他吧。”因此，轮到我走出时，我对直地或是走到姐姐那里，或是走到丑陋的女公爵之一那里，但不幸，从来没有错过。索涅琦卡似乎是那么关心塞饶沙·伊文，以致我对于她是完全不存在的。我不知道，在什么立场上我心里称她为女奸人，因为她从未允许过选我而不选塞饶沙。但我坚决地相信她对待我是极卑鄙的。

游戏之后，我注意到，女奸人——我轻视她，却不能够让我的眼睛离开她——同塞饶沙和卡清卡一道走到角落里，神秘地谈着什么。我藏到钢琴的后边，以便发现他们的秘密，我看见了如下的事情：卡清卡拿着麻纱手帕的两角像屏幔一样，用它遮住塞饶沙和索涅琦卡的头。“不，您输了，现在算账吧！”塞饶沙说。索涅琦卡，垂着手，站在他面前，好像有罪，并且红着脸说：“不，我没有输，我不是！”卡清卡答回说：“我爱真理，你输了赌注，ma chère（亲爱的）！”

卡清卡刚说完这话，塞饶沙便弯腰吻了索涅琦卡。并且是那么对直吻了她的红唇。索涅琦卡笑起来了，好像这是无所谓的，好像这是很愉快的。可怕！哦，阴险的女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