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前头的“寺”

寺前头的“寺”

小时候,奶大奶妈和我去奶妈的娘家走亲戚。她娘家就在寺前头,这寺前头村因寺而得名,没有寺也就无从说起这寺前头村了。就如同寺底村、庙坡底一样,都是因寺而得名。吃了午饭,奶大领我到寺里去参佛,在我的记忆里,一进门首先给人一种煞气逼人的感觉。那么大的庙宇和森严的殿堂坐落在一片荒草丛中,冷清寂寞,即使在热热闹闹的春节期间,也无人光顾。听说每年只有在农历二月有几天庙会才红火。我见了那盛殿大佛,心里瘆得很,直向奶大身后躲。心里又想细细看那佛的模样,也不知这大佛的尊号,只是跟着大人转悠。七十多年过去了,那座宏伟而古老的庙宇仍然在我脑海里保存着。前几年听家乡人说,为这座古庙还发生了一场不小的纠纷。

县政府要把这寺庙原封不动地搬到县城区,而寺前头村民坚决不答应。群众齐心阻拦,政府官员只好让步。本来嘛,作为一方古迹建筑历史悠久,和当地老百姓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在老百姓心目中,千百年来,就是那尊大佛保佑着他们的平安。为什么非要搬迁到县城供游客玩赏。县领导顺应了民心,不但没有搬走还拨了专用款项,修葺复原重粉金身,作为一级文物保存了下来。古老的庙宇复活了,如今,每年农历二月庙会更热闹了。家乡来电话要我回去看看,这倒是一个称心如愿的好建议,我还没有机会回去逛庙会,就一下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寺前村)禅修寺大殿背面 贾平京摄 2017.10

我最近仔细翻阅《华县志》才知道,我童年时代参观的那座大佛寺实际上叫“禅修寺”。据《华县志》517页记载:“禅修寺”,“位于圣山乡,寺前头村北,始建于宋,名为兴国寺,元代重修,明万历元年(1573)整修后改名禅修寺。”现仅存后殿五间,虽年深日久,风雨剥蚀,破烂不堪,但梁架结构完好,样式别具一格,据有关专家考证,确认为元初建筑。说到梁架结构完好,我就想起了当年奶大讲的一段故事。他说,你看这大殿的屋梁,通长粗细一样,人都说,这是一根蒿蒿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蒿蒿秆呢?说修这大殿时,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和尚,要求大殿的屋梁选一根好干木。人们听成“要选一根蒿秆木”了,最后还是按那白胡子老和尚指点的地方找到了一根五六间房长,上下粗细一般样的好干木做了大梁,这么大的大梁咋样升上去嘛,再多的人也使不上劲呀,抬不上去,急得工头师傅团团转,一天晚上,鲁班给工头师傅托了个梦说:“土都壅到脖子底下了,你还能睡得着。”这工头师傅猛的一下惊醒来,眼前豁亮,有了办法,先用黄土筑成一个数丈高的大土堆,东西长,南北宽,夯实了,南北夯成一个缓坡,人们再把大梁从缓坡上滚上去,固定到大土堆上,再砌东西面山墙,山墙砌到大梁下,把大梁托起来,再挖去下面的黄土堆。等大殿落成,最后才塑大佛金身。

这个上大梁的办法,我至今深信无疑,在那生产工具落后,建筑技术水平低下的时代里,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真是个很高明的技术师傅。我很佩服他的才智。至于那大梁是什么木质的,上小学时,我们班的同学在闲聊吹牛的时候,寺前头的同学仍然说,那大梁是蒿蒿秆。我们村里有个圆柏树,寺前有个大佛寺。吹牛归吹牛,传说归传说,也只是谝一谝闲传而已。

(寺前村)禅修寺大殿正面 贾平京摄 2017.10

刘恒吉

(安康市紫阳县紫阳中学原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