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根据星占材料绘制文献谱系图
本书第二章中,参考钦克格莱夫的研究成果,通过对于藏经目录以及《虎耳经》不同文本内容的比对考察,初步确定《摩邓女经》不是安世高所译,很有可能是《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经》的翻版;《摩登伽经》不是支谦与竺律炎译,包含星占部分最早的是竺法护译《舍头谏王子二十八宿经》。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制作以故事和星占内容为基础的《虎耳经》文献谱系图,将诸多版本之间的关系用图像使之明晰。
纳入比较范围的有如下版本:
《虎耳经》=《虎耳譬喻经》各种版本以及译本的总称
圣彼得堡本
牛津本
尼泊尔天譬喻经本
尼泊尔梵文精校本
虎耳经藏本
《摩登伽经》
《舍头谏王子二十八宿经》
《摩邓女经》
《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经》
《杂譬喻经》摩登伽故事
《鼻奈耶》摩登伽故事
根据故事的分类得到如下三类[2]:
(1)包含本性女(Prakti)故事的文本,最早最简单,如《杂譬喻经》摩登伽故事。
(2)包含摩登女(Mātaga)故事的文本,略晚故事略丰满,如《摩邓女经》《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经》。
(3)包含本性女-摩登伽女(Prakti-Māta
ga)故事的文本,时间有早有晚,故事较丰满,有丰富的添加内容,如《舍头谏经》、《鼻奈耶》摩登伽故事、《摩登伽经》。
在分类的基础上,再结合之前的年代、文本等信息,钦克格莱夫对于汉译本的先后顺序是如此判断的:
《杂譬喻经》摩登伽故事最早,《舍头谏经》次之,接着是《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经》、《摩邓女经》、《鼻奈耶》摩登伽故事,最晚是《摩登伽经》[3]。
此按照时间先后顺序,诸故事版本如图7.1所示。
图7.1 《虎耳经》故事版本源流
在以故事对文本分类的基础上,进一步比较《虎耳譬喻经》中的星占文本(见表7.1)。
表7.1 《虎耳经》梵藏汉文本早期星占内容列表[4]
(续 表)
〔1〕 根据慕阔(Mukhopadhyaya)统计,表中空白部分藏文本基本都有,但是笔者学识有限,没有读得特别明白,故而此处暂时不标页码。
由表7.1可以看出,有些内容是共有的,年代最早的《舍头谏经》也有星宿世系、星宿的特征、星宿与月的三种瑜伽、日夜的增减、时间度量单位、牟呼栗多名称、与漏刻法有关的时间度量单位、体积和长度单位、重量单位、生于诸宿者的命运、于诸宿所建城市的预言、星宿分野、于诸宿夏季最后一个月降雨的预言。可以推测,最早的《虎耳经》的星占文献原文本包括上述内容。
《虎耳经》诸本是建立在昴宿为首宿系统上的星宿占卜体系,属于印度星占文献上公元前400 年(《占星吠陀支》)到公元后150 年中间(《竭伽集》)的作品,与之同时的是《阿闼婆吠陀注》《利论》这几种文献。
古代天学文献中,行星被称为曜,有七曜、九曜、十一曜之分。金木水火土等行星的记载及行星占卜是古代天学的重要主题,也标志着早期的星宿占卜进入更高级的行星占卜阶段。《舍头谏经》中没有关于曜的记载,而中亚本与《摩登伽经》本有相关的记载。在印度,受到希腊罗马天学影响的《臾那天文书》(Yavanajātaka)是最早的包含行星占卜的文献。不包含曜的记录,说明《舍头谏经》的原本属于保留《臾那天文书》传入印度之前资料的占星文献。《舍头谏经》语言上的直译特点,更加说明该本源本之早。
第6章中所讨论的是,中亚梵本中出现的sarpi与《舍头谏本》中的醍醐天,kīrtikā与名称宿,śatavia与百毒宿。这些不约而同的讹误充分说明,《舍头谏经》所依据的原本是经由中亚而来的。但从所包含的内容来看,《舍头谏经》比《虎耳经》中亚梵本更少,说明《舍头谏经》所依据的源本可能比中亚梵本早。
从漏刻法与时间单位两方面的证据可知,中亚本以及来自中亚的《舍头谏经》本没有漏刻法这一部分,与漏刻法相对应的度量体系描述也相对简单。尼泊尔本与藏译本、《摩登伽经》本在漏刻法与时间度量体系上相对来说更接近一些。但对于季节的记载,中亚梵本用的是吠陀时代的三个季节的划分,尼泊尔本与藏译本用的都是印度历法标准化的六个季节划分,《摩登伽经》用的是汉地的四个季节的划分,在季节使用方面各平行文本体现出因地制宜的特征。毋庸置疑的是,从多方面比较可知中亚梵本包含比尼泊尔梵本更早的信息。
《虎耳经》所记载的星宿与主神,反映的是吠陀时期的神名。所记载的分野体系,有自身的独特性。因其体系的不成熟,反映的是比《阿闼婆吠陀注》与《广集》更早的系统。而它的地震部分,与《阿闼婆吠陀注》与《广集》同源而异流。
多重证据表明,较之于《摩登伽经》,中亚本似乎与《舍头谏经》更加接近。从内容比较看来,中亚本与《舍头谏经》是最为接近的文本。但同时中亚本与《摩登伽经》也相差无几,推测《摩登伽经》是略晚于中亚本的本子。《摩登伽经》有两处关于七曜的记载,并且比较详细。推测可能是当时传到中国的印度占星术中的曜的理论已经比较发达,也可能是当时中国的七曜说已经成熟。
藏文本包含了尼泊尔精校本所有的星占主题,与之前章节的文字证据相辅,说明了尼泊尔本与藏文本在传承上的亲密关系。
《虎耳譬喻经》星占文本的谱系如图7.2所示[5]。
图7.2 《虎耳经》星占文本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