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公演与风波起源

(一)重庆公演与风波起源

1942年3月5日到20日,《野玫瑰》在重庆新建的“抗建堂”公演,连演16场,场场满座,轰动山城。此次演出系由“留渝剧人”自行组织[26],领头人是演员施超,是以后来被戏称为“‘打野鸡’捞钱”[27]。演出结束后,施超还给当时在昆明的陈铨写了一封信,称“未能事先征求”“意见”(指演出权)就演了他的戏,表示“很抱歉”,并寄去“上演税”一千元,说以后有新剧本可交给他来组织演出[28]。此次演出不仅反响空前,在经济上也收获颇丰,令穷困潦倒的剧人很兴奋,并准备还要旧地再演[29],可惜未能如愿,一场旷日持久的风波却由此开始。

剧人刘念渠化名颜翰彤在《新华日报》撰文率先发难,称《野玫瑰》思想意识上“隐藏着‘战国派’的毒素”,并对写作技巧也多有指责[30]。而《新蜀报》的剧评则较为详细评述了《野玫瑰》的主题、情节和人物,肯定其“人物简单”,线索“清晰明朗”,“像侦探小说”,是以“获得许多好评”,虽也批评了王立民形象不免“喧宾夺主”,并牵扯上陈铨的“英雄崇拜”观点,但立论还比较客观公允[31]

随着争论渐起,重演一事出了问题,报称有演员“自动不肯上台”[32],并有“因该剧内容发生问题,当局已予禁演”的消息传出[33],重演计划不了了之。随后《时事新报》连载了檄文《糖衣毒药——〈野玫瑰〉观后》,称《野玫瑰》隐藏着“战国派”的“毒素”,而接下来的获奖,使事情更加复杂。

1941年底,吴宓与贺麟联名将《野玫瑰》推荐至教育部,参加学术评奖。1942年4月18日结果公布,《野玫瑰》获三等奖[34]。消息一出,“进步剧人”立即行动,石凌鹤牵头起草了一份“反对《野玫瑰》得奖的抗议书,签名者百余人,要求‘剧协’出面向教育部交涉”,“撤销嘉奖”[35]。《新蜀报》一改原先平正立场,也刊文表示强烈不满,指责《野玫瑰》“为汉奸残杀爱国志士的罪行作辩护”,“写作技巧”上也不足为“模楷”[36]

5月14日,延安《解放日报》报道了重庆剧人抗议的消息:

教育部学术审议委员会前曾决定奖励学术著作多种,内有西南联大教授陈铨所著剧本《野玫瑰》,亦在得奖之列,戏剧界同人对此颇有异议,已有二百余人联名致函全国戏剧界抗敌协会,要求专函教育部请予撤销,该函中有谓:“查此剧在写作技巧方面,既未臻成熟之境,而在思想内容方面,尤多曲解人生哲理。有为汉奸叛逆制造理论根据之嫌,如此包含毒素之作品,则不仅对于当前学术思想无助勋,且与抗战建国宣传政策相远,危害非浅。同人等就戏剧工作者之立场,本诸良心,深以此剧之得奖为耻,抗战剧运正待开展,岂容有此欠妥之措施……”云云。[37]

5月16日,“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主任张道藩、“中央图书杂志审委会”主任潘公展,联合在重庆曹家庵招待戏剧界人士,教育部部长陈立夫也出席茶会。夏衍、陈白尘、吴祖光、沈浮、张骏祥、应云卫、陈鲤庭、白杨、张瑞芳等应邀到场。张道藩、陈立夫针对与会者的抗议和不满,解释《野玫瑰》获奖是“教授评议会”“投票”的结果,不过“聊示提倡”,并非认为“最好”,潘公展则为《野玫瑰》作了辩解,并指责《屈原》不应“鼓吹爆炸”,与会的部分左翼作家对解释并不满意,茶话会草草收场[38]。经历一系列风波后,重庆剧人抗议一事不胫而走,昆明、桂林、永安等地相继出现了声讨文章,《野玫瑰》“有毒”的舆论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