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数的确定

第二章 经数的确定

王应麟《困学纪闻》说:“六经始见于《庄子·天运》篇。以《礼》、《乐》、《诗》、《书》、《易》、《春秋》为六艺,始见于太史公《滑稽列传》。或云七经,或以六经六纬为十二经,或以五经五纬为十经,或云九经;《乐经》既亡而有五经。自汉武帝立博士始也。邵子定以《易》、《书》、《诗》、《春秋》为四经,犹春夏秋冬,皇帝王伯。”(卷八《经说》)但我们知道,六经的构成,在荀子时是没有的。西汉初年只说到六艺、六学,如董仲舒所云“是故简六艺以赡养之”,“六学皆大而各有所长”。《史记·太史公自序》所云“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数”,都是很明显的例证。其后渐渐地有五经、六经、七经、九经、十一经、十二经、十三经等等的数目,而历代的学者,复就其所讲论著述,有二经、三经、四经的配置,直到清代更有所谓二十一经之说。经的领域慢慢地扩张了。这些称号与其内容,先儒所主张者亦各不同,这就是经的领域的沿革史,在这里我们当然有详述之必要,并借此好来规定我们所叙述的范围。兹依次详列于下:

二经 《礼记·中庸》篇:“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郑康成注:“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二经固足以明之。”此以《春秋》、《孝经》为二经。

三经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熙宁中置经义局,撰《三经义》,皆本王安石经说。三经,《书》、《诗》、《周礼》也。”宋杨时著《三经义辨》十卷,辨王安石《书》、《诗》、《周礼》三经义之失(见《玉海·艺文门·经解》类)。以此,《书》、《诗》、《周礼》为三经。

四经 《后汉书·贾逵传》:“(建初)八年,诏诸儒各选高才生,受《左氏》、《穀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由是四经遂行于世。”此以《左氏》、《穀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为四经,其一。宋乾道九年胡铨进所解诸经,先缮写《周易》、《周礼》、《礼记》、《春秋》为四经(见《玉海·艺文门·解经》类)。此以《周易》、《周礼》、《礼记》、《春秋》为四经,其二。上述邵子定以《易》、《诗》、《书》、《春秋》为四经(见《皇极经世》),其三。《管子·戒篇》:“泽其四经。”尹知章注:“四经谓《诗》、《书》、《礼》、《乐》。”其四。(此说非是)

五经 《汉书·武帝本纪》:(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经博士。”《儒林传》赞曰:“《书》惟有欧阳,《礼》后,《易》杨,《春秋》公羊而已。”《诗》在文景之时已立博士,五经是《诗》、《书》、《礼》、《易》、《春秋》。扬雄《法言·寡见》篇说:“惟五经有辩。”《汉书·艺文志》说:“三十而五经立也。”五经这一称号,在西汉末年已是通行的。汉志《六艺略》言“艺”则谓之“六”,言经则谓之“五”。这是因为实际上并没有六经。《史记·孔子世家》并没有谈到《乐》的篇章自孔氏传出,《儒林传》述汉初传经诸儒也无所谓《乐经》。即就《六艺略》而论,序乐的时候也只说“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二者相与并行;周衰,俱坏,乐尤微渺,以音律为节,又为《郑》、《卫》所乱,故无遗法。汉兴,制氏以雅乐声律,世在乐官”,也不志乐本有经的。到了《隋书·音乐志》述梁沈约之说才以为“秦代灭学,《乐经》残亡”。因而唐徐坚《初学记》才以为“古者以《易》、《书》、《诗》、《礼》、《乐》、《春秋》为六经,至秦焚书,《乐经》亡”。他们才说《乐经》因秦焚书而亡,然而在代表经今文家说的《史记》与代表古文家说的《七略》中都没有《乐经》亡于秦的意见。清儒邵懿辰《礼经通论》也说乐本无经,但他只以为“《乐》之原在《诗三百篇》之中,《乐》之用在《礼》十七篇之中”,而不知从《史记》、《七略》立说,还算不得探源溯本之论。我们必须明了在汉代无所谓“秦焚书,《乐经》亡”之说,并且这是今古文家共同的意见,则五经、六经之称更不是什么今文学说与古文学说的不同了。

六经 六经的意义共有三说:1.所谓始见于《庄子·天运》篇的六经是《诗》、《书》、《礼》、《乐》、《易》、《春秋》。这一名称之发生,邵懿辰说得最好:“先儒惜《乐经》之亡,不知四术有乐,六经无乐,乐亡非经亡也。周秦间六经、六艺之云,特自四术加以《易》、《春秋》而名之耳。”我们已明白在汉初只有六艺、六学等名称,六经之名,一方面是由四术来的,另一方面也是由六艺转化来的。乐本无经,《艺文志》犹只谓之五经,而后来竟谓之六籍了。2.宋人又有以三传合为一,又舍《仪礼》而以《易》、《诗》、《书》、《周礼》、《礼记》、《春秋》为六经。宋杨甲撰之《六经图》就是其一例。3.在宋以后,更有将四书五经为一经,明清每每将四书五经合刻在一起,于是坊行所谓六籍的内容与汉、宋两代又不同了。

七经 七经的意义共有四说:1.陈寿《三国志·秦宓传》:“文翁遣相如东受七经,还教吏民。”全祖望《经史答问》说:“七经者,盖六经之外加《论语》。”2.谢承:“赵典学孔子七经,河图洛书,内外艺术,靡不贯综。”(见《后汉书·赵典传》注)全祖望《经史答问》解释说:“东汉以后则加《孝经》而取《乐》。”《困学纪闻》:“《春秋正义》云:‘傅咸为七经诗,王羲之写。’今案《艺文类聚》、《初学记》载,傅咸《周易》、《毛诗》、《周官》、《左传》、《孝经》、《论语》诗,皆四言而缺其一。”《孝经》、《论语》之在七经之中是有证明的。3.柴绍炳《考古类编》云:“七经者,五经之外,兼《周礼》、《仪礼》也。”在清代的御纂《七经》,是其实例。4.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七经小传》五卷,皇朝刘敞原父撰。”所谓七经者,《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公羊》、《论语》,但这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意见。

九经 九经的意义也有四种:1.柴绍炳《考古类编》说:“有称九经者,七经之外,兼《论语》、《孝经》也。”(《困学纪闻》原注)《经典释文·序》录《易》、《书》、《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孝经》、《论语》,是其实例。2.按《新唐书·选举志上》所说《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春秋公羊传》、《穀梁传》为小经。3.宋以三传合为一,又舍《仪礼》,而以《易》、《诗》、《书》、《周礼》、《春秋》为六经,又以《孟子》升经,并《论语》、《孝经》为三小经,谓之九经(见《玉海·艺文门·总六经序》)。4.惠栋《九经古义》所解有《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公羊》、《穀梁》、《论语》,他本来连《左传》共有十经,后来《左传》更名补注,故惟存其九。这也不过为他一人的便利而命名而已。

十经 十经的意义有二:1.《南史·周续之传》:“范宁于郡立学,续之年十二,诣宁受业,通五经五纬,曰十经。”2.《宋书·百官志》:“国子助教十人,《周易》、《尚书》、《毛诗》、《礼记》、《周官仪礼》、《春秋左氏》、《公羊》、《穀梁》、各为一经,《论语》、《孝经》为一经,合十经,助教分掌。”(见《玉海·艺文门·六艺类》,又见《文献通考·职官考·国子博士》条注)

十一经 十一经之名大约起于五代,其意义亦有两种:1.《玉海》:“周太祖广顺三年六月,已十一经及《尔雅》五经文字,九经字样版成,判监田敏上之。”又,“宋真宗景德二年九月,国子监言《尚书》、《孝经》、《论语》、《尔雅》四经字体讹缺”。是所谓十一经者,乃九经外加《论语》、《孝经》。2.元何异孙《十一经问对》以四书加《孝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春秋三传》为十一经,他以三传合为一经,以《大学》、《中庸》各为一经,亦为杜撰。

十二经 十二经之名始见于《庄子·天道》篇,《经典释文》引说者云:“《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又加六纬,合为十二经也。”一说云:“《易》上下经并《十翼》为十二。”又一云:“春秋十二公经也。”对于十二经的解释共有三种。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说:“唐太和中,复刻十二经,立石国学。”万氏《石经考》云:“九经之外,更有《孝经》、《论语》、《尔雅》。”唐代的开成石经表面虽只说九经,其实已有十二经。

十三经 十三经之名起于蜀石经。《玉海·艺文门·石经类》说:“石室十三经,孟蜀所镌。……惟三传至皇祐初方毕。”但据宋曾宏父《石刻铺叙》说:《毛诗》、《尚书》、《仪礼》、《礼记》、《周礼》、《春秋》、《左氏传》、《穀梁》、《公羊》毕工于皇祐元年己丑九月望日,《孟子》宣和五年九月入石,逾年乃成。《孟子》之列入十三经中,至迟也当在宋之宣和年间。顾炎武《日知录》卷十八云:“自汉以来,儒者相传,但言五经。而唐时立之学官则云九经者,三礼、三传分而习之,故云九也。宋时程、朱诸大儒出,始取《礼记》中之《大学》、《中庸》,及进《孟子》以配《论语》,谓之四书,本朝因之,而十三经之名始立。”这是因为明代合刻《十三经注疏》,十三经之名才渐渐地确立,所以顾氏说“本朝因之,而十三经之名始立”。

十四经 宋史绳祖《学斋占毕》说:“先时,尝并《大戴记》于十三经末,称十四经。”是宋时或有十四经之说,但不为当世所通行。所以经数算是到孟蜀石刻十三经及明刻《十三经注疏》才因习惯而确定。

二十一经 到了清代的段玉裁,因为他替沈涛作《十经斋记》,更主张所谓二十一经。他说:“昔人并《左氏》于经,合集为十三经,其意善矣。愚谓当广之为廿一经,《礼》益以《大戴礼》,《春秋》益以《国语》、《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周礼》六艺之书数,《尔雅》未足当之也,取《说文解字》、《九章算经》、《周髀算经》以益之。庶学诵习既久,于训诂名物制度之昭显,民情物理之隐微,无不了然,无道学之名而有实。”他这样要扩充经的数目,自是他个人之见,而在我们现在看来这也是大可不必的。

六经名数从西汉以来由五经扩充到十三经乃至于廿一经,这自然是要引起反感的,而在清儒治学方法主张正名实的旗帜之下,当然有人要出而正六经之名。所以龚自珍在《六经正名》中说:

孔子之未生,天下有六经久矣……六经、六艺之名,由来久远,不可以臆增益。善夫!汉刘向之为《七略》也,班固仍之,造《艺文志》,序六艺为九种,有经、有传、有记、有群书。传则附于经,记则附于经,群书颇关经则附于经。何谓传?《书》之有大、小夏侯,欧阳传也;《诗》之有齐、鲁、韩、毛,传也;《春秋》之有《公羊》、《穀梁》、《左氏》、《邹、夹氏》,亦传也。何谓记?大、小戴氏所录,凡百三十一篇是也。何谓群书?……《礼》之有《周官》、《司马法》。群书之颇关《礼经》者也。……何居乎?后世有七经、九经、十经、十二经、十三经、十四经之喋喋也,或以传为经,《公羊》为一经。《穀梁》为一经,《左氏》为一经。审如是,是则《韩》亦一经,《齐》亦一经,《鲁》亦一经,《毛》亦一经,可乎?欧阳一经,两夏侯各一经,可乎?《易》三家,《礼》分庆、戴,《春秋》又有邹、夹,汉世总古今文为经,当十有八,何止十三?……或以群书为经,《周官》晚出,刘歆始立,刘向、班固灼知其出于晚周,先秦之士掇拾旧章所为,附之于《礼》,等之于《明堂阴阳》而已。……假使《论语》、《孝经》可名,则向早名之,且曰序八经,不曰序六艺矣。……于是乎又以子(《孟子》)为经……犹以为未快意,则以经之舆佁为经,《尔雅》是也。《尔雅》者,释《诗》、《书》之书,所释又《诗》、《书》之肤末,乃使之与《诗》、《书》抗,是尸祝舆佁之鬼,配食昊天上帝也。(《文集补编》卷三,《定盦全集》,清光绪二十三年万本书堂刻本)

他在这里主张只当有六经,其实严格地来说只有五经,连六经都没有。不过现在经的领域既然发展到了十三经,而且约定俗成,我们叙述经学历史就按十三经来说罢了。但是所谓十三经,三《礼》最初只有《仪礼》,三传最初只有《公羊》,为叙述的方便起见,仍当以《诗》、《书》、《易》、《礼》、《春秋》五经为主,附以《周礼》、《礼记》、《左氏》、《穀梁》,再加上《论语》、《孝经》、《尔雅》、《孟子》,仍当依经数的发展,由五而七而九而十三来说明。

附:乐本无经补证

乐本无经之说,近世论者多以为始于邵懿辰之《礼经通论》,而以为今文经学家之言,其实非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乐类》小序曰:“沈约称《乐经》亡于秦,考诸古籍,惟《礼记经解》有乐教之文,伏生《尚书大传》引‘辟雍舟张’四语,亦谓之乐,然他书均不云有《乐经》。(《隋志·乐经》四卷,盖王莽元始三年所立,贾公彦《考工记·磬氏疏》所谓乐曰,当即莽书,非古《乐经》也)大抵乐之纲目具于《礼》,其歌词具于《诗》,其铿锵鼓舞,则传在伶官,汉初制氏所记,盖其遗谱,非别有一经为圣人手定也。”

《四库全书》之修成,《总目提要》之刊行,均在乾隆四十七年壬寅(1782),而已发“乐非别有一经为圣人所手定”之难。然其说虽出,而世多忽之。至咸丰十一年辛酉(1861)邵氏《礼经通论》始成。(国学扶轮社印张氏适园丛书本《礼经通论》后有张鼎跋云:“位西先生《礼经通论》上卷十九篇,下卷十一篇,成于咸丰辛酉,上卷成,先录本示鼎。”)邵氏之言曰:

乐本无经也,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故曰:诗为乐心,声为乐体。夫声之铿锵鼓舞,不可以言传也;可以言传,则如制氏等之琴调、曲谱而已,石林叶氏以来,言之悉矣。乐之原在《诗》三百篇之中,乐之用在《礼》十七篇之中,故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子所雅言,《诗》、《书》执《礼》”,不言乐也。……先儒惜乐经之亡,不知四术有乐,六经无乐。乐亡,非经亡也。

邵氏之说,与《提要》“乐之纲目具于《礼》,其歌词具于《诗》”旨意大略相同,惟据《论语》“子所雅言,《诗》、《书》执《礼》”,不言乐也。……先儒惜乐经之亡,不知四术有乐,六经无乐。乐亡,非经亡也。

独不言乐,可为孔子时并无乐经之确证,则无论乐亡于秦火矣。近世论者,或据《汉书·艺文志》“六国之君,魏文侯最为好古,孝文时得其乐人窦公,献其书,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乐》章也”。以为窦公所献,即周代之乐经。其说似是而非,稍一验之于古籍,则知《提要》与邵氏之说,实不可移也。

(一)《汉书·艺文志》云:“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二者相与并行,周衰俱坏,乐尤微渺,以音律为节,又为郑、卫所乱,故无遗法。”此明为乐至周末而亡,在孔子时已不具。若果乐经亡于秦火,则《汉志》不容不言之,其证一。

(二)《史记》、《汉书》之《儒林传》叙“高皇帝举兵围鲁,鲁中诸儒,尚讲诵,习礼乐,弦歌之声不绝”。若有乐经,应无残缺,且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于燕则韩太傅;言《尚书》,自济南伏生;言《礼》自鲁高堂生;言《易》自淄川田生;言《春秋》,于齐鲁自胡毋生,于赵自董仲舒。五经皆有传授之人,若有乐经,应亦流传。《儒林传》既无一语言及乐经之亡,《孔子世家》亦不言乐传于孔氏,一若无其事者。沈约称乐经亡于秦之说,实诬语也。其证二。

(三)《礼记·经解》以“广博易良”为乐教,而诸子之中,如《庄子·天下》篇言“乐以道和”,《荀子·劝学》篇言“乐之中和”,又《儒效》篇言“乐言是其和”,《春秋繁露·玉杯》言“礼乐纯其养”,但言声乐之教,似并不及乐理、乐制、乐谱。《墨子》非乐,《吕览》论乐,并无一言及于乐经。则就诸子述乐以观,乐亦本无经也。其证三。

(四)窦公献书云云,本未可以置信,即令诚有其事,所谓《大司乐》章,亦只《周官》之一章,更可见其本属《礼》,非别有所谓乐经。词具于《诗》,用具于《礼》,铿锵鼓舞传在《司乐》,器用制造职在《考工》,固无所用乎《乐经》也。如说乐理,则如《吕氏春秋》言乐诸篇,更无援引《乐经》之说,足为明验。其证四。

(五)《论语》“子所雅言,《诗》、《书》执《礼》”,固不言乐,他如鲤之趋庭,但言学《诗》学《礼》,子语鲁太师乐,翕如敫如之说,如有《乐经》存者,何待孔子烦言?即以《论语》一书观之,乐本无经亦甚明矣。其证五。

综上所述,孔墨诸子,《史》、《汉》诸书,固不云有《乐经》,而玩索其词意,尤见乐本无经。《四库提要》以及邵氏所论,本非诬词,师之君子,徒误会乐本无经之说为邵氏所倡,而遂忽之,乃或著论驳之,盖真狃于经今古文门户之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