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

二 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

秦始皇统一后,将战国以来零乱错杂的交通道路进行统一和改建,如大修驰道,同时又开凿了沟通湘、漓二水的灵渠,形成了咸阳为中心辐射向全国各地的水陆交通网。汉代兴起,又在此基础上加以扩展和延伸。如陆路有汉武帝所开通的翻越秦岭的故道、褒斜道、子午道,通往蜀、滇的西南夷道,通往西北的回中道等,水路有武帝时开凿的关中漕渠等,形成下列几条水陆交通干线。

一、西北干线。由长安往西,沿渭水河谷或泾水河谷,逾陇山或六盘山,贯通河西走廊,通往西域各地。

二、北路干线。有两条:一条是秦始皇为抵御匈奴所开的直道。自咸阳北面淳化为起点,北由子午岭上,进入鄂尔多斯草原,至今包头市西南秦九原郡治所。今尚有断续遗迹可寻,汉时仍被利用。一条从长安(或咸阳)东出,沿着渭水至蒲津渡河,沿汾水河谷而上,经平阳、太原,以至云中、代郡。战国时秦晋交通多由此道。

三、西南干线。由渭水流域向南穿秦岭间河谷,由故道、褒斜道、子午道等栈道进入汉中盆地,再由战国时秦国所开石牛(金牛)道入蜀。秦灭蜀即由此。自此再循秦汉时所开五尺道或称西南夷道入滇。

四、南路干线。由长安东南出武关,经南阳盆地出襄阳,下汉水至江陵,由荆江溯湘水经灵渠下漓水、郁水(今西江)至番禺(今广州)。由此入海,再往南海诸国。另外还有从长江溯湘、赣等水而上,越过五岭的几条山道如横浦关(今梅岭关)、阳山关、湟溪关等,进入岭南地区。

五、东路干线。从长安东出函谷关至洛阳,东经成皋、荥阳,循济渎抵定陶,又顺济、淄以达东方大都会临淄。这条路线是战国以来中原地区东西交通的干线,也是秦汉帝国的动脉。

六、东北干线。从长安至洛阳,再由洛阳渡河,沿着太行山东麓,经邺、邯郸,以通涿、蓟,复向东北至辽东地区。

七、东南干线。由洛阳东经成皋、荥阳至陈留,沿着战国时魏国所开凿的鸿沟南下,由颍水入淮;逾淮由淝水、巢湖以抵长江,渡江由胥溪运河进入太湖地区。另一支线即由济渎经定陶出菏水,由泗水入淮,复沿吴国所开邗沟抵达江干,渡江而至太湖流域。

八、长江干线。这是惟一一条不由首都出发的水运干线。长江流量稳定,是理想的水运航道。干流自宜宾以下均可通航。公元前308年秦司马错率巴蜀众10万、大船万艘、米600万斛,浮江伐楚;前201年秦始皇自云梦一带浮江而下,过丹阳,至钱唐(今杭州)。可见长江干流是长江流域水运的主要干线。

以上是秦汉帝国境内以首都为中心通向四方的主要水陆交通干线。其间还有许多支线相连,难以备述。这一全国性水陆交通网是先秦以来长期形成,而又由秦汉帝国统一经营的结果,不仅在当时起着加强各地经济文化交流和巩固统一帝国的积极作用,并且为后代长期沿用。直至近代铁路修筑以前,仍然是中国境内的主要交通干线。

随着各地区之间经济交流的加强,原先分布在这些主要交通干线上的工商业城市得到了进一步的繁荣,同时也出现一些新兴的大都市。西汉时堪称为重要都会的有长安、雒阳、温、轵、杨、平阳、邯郸、涿、蓟、荥阳、睢阳、陈、阳翟、定陶、临淄、寿春、合肥、成都、宛、江陵、吴、番禺等城市,大部分为郡国的首府,并多数集中在黄河流域。〔图一三〕

长安为西汉首都,代替了被毁灭的秦都咸阳,成为全国政治中心。商业繁荣,人口密集,也是全国消费中心。城内“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9]。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即以此为起点,也可谓是一国际性都会。雒阳仍保持着“天下之朝市”的地位,居民多以商贾为业。邯郸在西汉时仍为冶铁业中心,是河北平原上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临淄在西汉时设有铁官、服官,尤以丝织业著称于世。武帝时“临淄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于长安”[10]。成都是战国以来“天府之国”的经济中心,除了生产闻名于世的蜀锦外,金银器、漆器制造业亦甚可观,为西南地区一大都会。宛是邯郸以外另一冶铁业中心,南阳孔氏以冶铁业兼营商贾致富。又因位于关中、河洛、江淮交通之冲,居民多以商贾为生,故有“宛、周、齐、鲁商遍天下”[11]之说。王莽时于长安、雒阳、临淄、邯郸、宛、成都六大都市中设五均官,以统制工商业,可见均属当时全国第一流都会。

〔图一三〕 西汉时期主要都市

其余地位稍次的城市,大都因居水陆交通沿线或枢纽而成为一方商业中心。黄河以北以陆路交通为主。如蓟、涿仍因地处太行山东麓南北交通大道上,成为河北平原两大都会。河东地区的杨(今山西洪洞东南)、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则因处于晋西北畜牧区和汾涑河流域农耕区之间而获贸易之利,成为一方商业据点。轵(今河南济源南)、温(今河南温县西)位于太行山区进入华北平原南北陉道和黄河北岸东西大道交汇点上,而成为洛阳北面的两个商业都会。黄河以南则以水运为主。阳翟由颍水可达陈、蔡,荥阳位于河济分水的水运咽喉,均因而成一方都会。定陶仍因居“天下之中”,为东西贸易中心。与定陶地理条件相近的有睢阳和陈(今淮阳),前者处于获、睢二水之间,丝织业比较发达,后者位于鸿沟和颍水交会处,因水运之便,史称“天下之郊”[12]。合肥和寿春因沟通江、淮两大流域而被列为重要都会。长江中游的江陵和下游的吴都具有优越的水运条件,前者近物产富饶的云梦地区,后者有三江五湖之利,均为一方第一都会。岭南的番禺则是西汉时海路对外贸易中心。

东汉时定都雒阳,取代长安为全国最大工商业城市。宛因为是光武帝刘秀的故乡,被尊为南都,政治、经济地位仅次于雒阳。成都的蜀锦生产较东汉更为发达,为西南地区最富庶的城市。东汉末年,军阀混战,长安、洛阳都遭到严重破坏。建安二十四年(219)曹仁屠宛,也惨遭破坏。临淄已趋衰落。建安年间曹操主持兴修了白沟、利漕渠、平虏渠、泉州渠、新河以后,河北平原上增添了一条贯通南北,直达今天津并东抵滦河下游的水运航线;特别引漳水入白沟以通漕的利漕渠的开凿,使从白沟上游来的漕运,可由此渠折入漳水,西溯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使原来已处在南北陆路交通要道上的邺城,更添了水运的方便,遂使其地位日显重要,终于替代了邯郸,成为河北平原上第一都会。〔图一四〕曹操称魏公都此,以后的后赵、前燕、东魏、北齐均在此建都。除了邺城外,东汉末年兴起的都会还有许(今河南许昌东)和建业(今南京市)。建安初曹操因洛阳残破,迎献帝都许,并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许即成为曹操争雄河北的根据地。孙权于建安十六年(211)徙治秣陵,次年改名建业。后迁武昌(今湖北鄂城),黄龙元年(229)还都建业。以后为加强建业和太湖流域之间水运交通,开凿了沟通秦淮水和苏州、镇江间运道的破岗渎,避开了原走长江的风涛之险。其后东晋南朝均都于此,为江东第一都会。长江上游的成都居西南一隅,社会相对安定,中原人士纷纷避乱入蜀,工商业得到充分发展,“市廛所会,万商之渊;列隧百重,罗肆巨千;贿货山积,纤丽星繁”[13]。三国时为蜀汉都城,是西汉末六大都市中惟一保持原来地位的一个。

〔图一四〕 曹魏时期运河图

东晋南朝时南方兴起的城市还有:京口(今江苏镇江),因北临大江,南通吴(郡)、会(稽),西连建康而成一方都会;山阴(今浙江绍兴)是豪门大族聚居之地,又是两浙绢米交易中心,所谓“海内剧邑”[14];襄阳为南北通商贸易的据点;江陵则为东晋南朝境内除都城建康外的另一政治经济中心;番禺因南朝时海上贸易的发展,更为富庶。《南齐书·州郡志》云禺番:“卷握之资,富兼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