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物理主义的自然主义

在蒯因《自然主义》一文中，蒯因把他的自然主义看作是选择纽拉特物理主义的一个自然结果。而纽拉特的物理主义，可以从纽拉特那个著名的航船隐喻中得到最形象的理解。

想象一下出海远航的水手，他们打算将他们的船只由近似圆形的改造成近似鱼状的。他们使用一些漂浮在海上的木料，而不是旧船体的木料来改造船的基干和船身。但是他们不能将船停泊在码头以期从头做起。在他们工作期间，他们停留在旧船体上，还要应付狂暴的海风和巨大的海浪。在对他们的船只进行变形加工的时候，他们要提高警惕以防危险的渗漏发生。一只新船由同一只旧船逐步改造而成——然而，他们仍将继续改造，水手们或许已经在设计一只新船构造了，而且他们彼此间将一直无法达成一致。整个事业将以我们今天难以预期的方式继续发展。这就是我们的命运。^[7]

蒯因的自然主义哲学，就如同那出海远航的水手，而科学则类似那在大海航行的航船。航船必须不断改造，如同科学不断发展一样。但自然主义哲学，并不需要寻求比科学本身更坚实的基础，科学本身的成果就是我们建构新科学的基础。

依据这一自然主义哲学，蒯因在其漫长的学术生涯中涉猎众多的学科领域。用古德曼（Nelson Goodman，1906—1998）调侃蒯因的话来说，蒯因的多产是有目共睹的，无须他多费口舌。但古德曼继续说：在这样一个节制的时代，这肯定有点不合时宜。蒯因出产一部重要的著作，比老农夫出版社出一本新年历还要快。他迄今发表的文章已多不胜数。现在到了要从他的已出版选集中再作选集的时候了。不过，古德曼在做了这样的调侃之后，没有忘记告诉听众，蒯因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哲学家。^[8]对于这位出类拔萃的哲学家，我们现在遇到和古德曼同样的问题。不可能全面讨论蒯因的哲学，我们仅仅只能选择他的一部分。

而就蒯因哲学的渊源来看，至少有三种哲学传统对蒯因的哲学有深刻影响。第一个是罗素—怀特海—哥德尔贯彻延续的现代数理逻辑传统；第二个是由洛克、休谟、维也纳学派、亨普尔等人，特别是卡尔纳普构成的经验论传统；第三个则是皮尔斯—杜威—C.I.刘易斯构成的经典实用主义传统。^[9]因为本书关注美国经典实用主义哲学和模态逻辑，我们也就把对于蒯因哲学渊源的讨论集中在第三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