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我只是手艺人,耽于物喜,朝乾夕惕,但求无咎。在玉石雕刻经历中,发现自己存在许多问题,由是不断改进技艺,不断调适思想观念。三十余年来,留下一些笔记。师友们一直建议我整理成书,这对我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随着全民教育的深化,玉雕技艺传承将从民间转向与院校相结合,民间手工艺和院校美术教育各有优点,但观念还存在不少差异,有的方面甚至不融合。在当今这个时代,静心体验民间技艺,为继承传统和创新而大量实验,并兼顾理论整理,要腾出这样的时间和精力真是不容易。学子们一届一届地来,一届一届地走向社会,虽尽心传授,仍觉得教不到位。每每思之,便觉得如果一本理论的书作为参照,定能教学相长,提高技艺传承效率。所以,玉雕学科理论的建设是迫在眉睫的。
恰在此际,有幸遇到原福州市工信局副局长林高新先生的敦促,及多方面协助,才使这本书推向出版阶段。
我没有接受过系统理论训练,然而有的事总得先有人先去试试,先提出“玉雕学”的名称,把粗框架搭起来。“玉雕学”是古老而新兴的,涉及面深远而广大,凭一个人的能力断然建立不了一门学科,还需要几代人在实践中检验。于是,恳祈大家垂注此书,哪里不对哪里改,哪里不足哪里补,共同完善玉雕学科,玉成众美,不负盛世。书中不足之处是必然的,只要师友们不吝赐教,那都是我和后学们的福分。
“玉雕学”的命名是受到清华大学许正龙教授的《雕塑学》而启发。许先生布置的作业,过了整整二十年才上交。每逢犹豫的关键时刻,先生温和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什么时候才是成熟?”那是十年前,在我准备出第一本作品集时鼓励我说的。当时许先生还起了“缘石开物”的书名。先生的教言总是在多年后应验,真是无巧不成书。
“玉雕沿革”的章节架构一直不确定,直到翻阅岳峰老师的两部著作后才清晰起来。与岳老师的结识,倍感人生如玉。听其说玉,若逢良工。观其人,如对璞玉。岳老师笔下鲜活的玉文化似乎通了电,看着看着心灯就亮了。上个月与岳老师在深圳拜别时,信心随着思路的明朗而增加。
恩师张錩教授和师母的慈爱是长期无形的教鞭,使我不敢懈怠。岂止“泥人张”技艺与精神?“刀触”便是从张錩老师的“泥触”中触发而来,并激发我的人物雕刻创新。历经数载磨炼,始成“刀触理论”。张錩老师的言论朴实平易,却建议在造型中加些“装饰”。人生确实少不了“装饰化”,否则岂能混迹世俗而独立?
至于艺术理念、情感与美学关系方面的探索,则仰赖于先恩师钱绍武教授的加持。绍老严宽并用,常用禅宗式的教导,剥掉我的重重外壳,从中国式极简主义到“流形化势”的顺利转型。
截稿之际,脑海里全是熟悉的身影和关切的声音。匆匆忙忙半辈子,全是贵人相助。言成文,书成章,自小学时期至今,承蒙几代师恩教诲。大凡贵人皆捨己功德而成就他人。此书的出版凝聚着多少人的助缘啊。
我的技艺经验和学识都是恩师们传授,师友交流及看书学来的。玉石更是我的创作灵感来源。此若未申,恐有揽善之嫌。感佩理论先行者留下许多宝贵的资料提供参考引用。在征集资料的过程中得到全国各地的师友大力支持和指导。寸表感激,莫可言宣。
人间的课程早已安排,一世的时间是不够报恩的,边工边读,岁月如梭,往事如歌。
五十年來耽小技,
磨來磨去了無痕。
但开风气成空气,
且效拋磚引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