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构建《红楼梦》空间语境

二、隐喻构建《红楼梦》空间语境

与相对空泛而神秘的时间语境相比较而言,《红楼梦》中的空间语境是具体的,也是丰富的。作者采用了隐喻命名故事展开的系列空间,不仅契合了故事恢宏的叙事安排,而且也呈现出“红楼”空间语境自身的特质。空间语境的隐喻命名与人物生存、生活的场景息息相关,也常常与“红楼”对象语境的命运前途融为一体。“指定的空间语境对表现作品人物既是制约,又是一种环境渲染。”[7]一提《红楼梦》必说“大观园”,《红楼梦》的空间语境构建是成功的。成功的空间语境已成为优秀作品的一张地理名片,就好比动画片中的迪士尼世界还不足以让人满意,一定要在全世界建造出一个个现实版的迪士尼才称心如意一样,曾有人不断地抛出这样的宏愿,要将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搬到现实世界中来。其实,现实世界以“大观园”自诩的何止一两处,现实生活中无“大观园”之名、有“大观园”之实的又何止万千。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得不感叹、不得不佩服曹雪芹对笔下空间语境隐喻命名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因为文学的虚构主要是语言的虚构,语言的虚构又常常体现在对世界的命名,而种种命名又需要借助隐喻得以顺利完成。

或许与时间赋予人永恒的感觉不一样,个体对空间的感受是更加具体的、真切的。按照《红楼梦》的叙述,这一切皆因女娲补天时所遗留的一块顽石动了凡心,要求到凡尘人间走一趟而起,所以作品的开头就直接交代了石头的来处和去处,这是小说最初始的空间语境,也是小说最先用隐喻构建的《红楼梦》语境。石头是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要求一僧一道“携带弟子得入红尘,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第一回)在这段简短的叙述中,出现了两组隐喻命名的空间地点。

(1)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

(2)红尘—富贵场—温柔乡

(1)的空间地点是有具体所指的,但由于女娲补天仅仅是个传说,所以实际也无法考证其真实落脚点;更确切地说,这也只是曹氏借传说对地点进行的隐喻命名。“大荒山”“无稽崖”,顾名思义,皆有荒唐、无稽的寓意蕴含其中。“青埂”更是谐音“情恨”,作者将汉字的音和意结合使用,令隐喻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组地点是石头出场的地方,也是石头化身的“宝玉”最终回归的地方,“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样的隐喻命名建立了“空”“无”的哲学范畴。佛教中对于人生充满智慧和哲理的玄妙解释契合着故事的开始和结局。(2)的地点名称是一组泛指的隐喻命名,却构建起了“色”“有”的隐喻范畴。

红尘:语出自东汉文学家、史学家班固《西都赋》中的诗句。在古代时原意指繁华的都市,用过去的土路车马过后扬起的尘土,喻指名利之路。[8]

富贵场:喻指拥有财富而且地位显贵的有钱有势的地方。

温柔乡:喻美色迷人之境,或指温暖舒适的境地。[9]

这样的泛指既指明了石头降临凡间的活动空间,也让作品的主题更加深刻、更具代表性。当初石头是因为恋慕凡间的荣华富贵,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来到红尘中游历一番。作为石头在人间化身的“宝玉”,不管他经历的是多么轰轰烈烈的红尘俗事,终究只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的。在第二十二回中,宝玉就曾大加赞赏“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佛家“色空”的人生哲学,和(1)的空间语境设置相互呼应。这两组地点命名实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跨域映射,让小说从一开始就确立了“由色而空”“有处还无”的哲学奥秘。

和顽石出场的场景类似,甄士隐和贾雨村的出场也带动着属于自己的空间语境。无独有偶,这一系列的空间语境也是由隐喻命名帮助完成的。

“姑苏城—闾门—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这组空间环境逐渐变小,逐步地契合人物出场活动的场所。“闾门”对应禄门,“十里街”对应势利街,“仁清巷”对应人情巷,其中尤以“葫芦庙”对应糊涂庙这一空间命名的隐喻含义最醒目,最发人深思。曾寄居此庙的落魄文人贾雨村,待日后依傍贾家发迹当官时,因为惧怕得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官场势力,不顾甄士隐当年对自己有救助之恩而胡乱断案,小说戏称其为“葫芦僧”,亦即“糊涂僧”,真可谓名副其实,实至名归。作者的空间命名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应和着对人物角色个性的描述和判断的,这样的命名隐喻在小说中频繁出现,例如:怡红院——怡红公子(贾宝玉)、潇湘馆——潇湘妃子(林黛玉)、蘅芜苑——蘅芜君(薛宝钗)、稻香村——稻香老农(李纨)等。小说中,葫芦庙最终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完成了这一空间语境的文学使命,甄士隐的出走、贾雨村的高升均已经不再需要这个破旧的小庙了。但这个人物出场的空间语境却因为它独到的隐喻成为一个新的符号,留给读者倍加可信可感的空间想象。

《红楼梦》的空间语境除了用一系列隐喻应和出场人物之外,给读者印象最深刻的空间语境当属贾府(荣、宁二府)和大观园——这是众多小说人物生活的空间语境,其次还有一个虚幻的空间语境——太虚幻境。三者互相照映,彼此关联,隐喻设置的三个空间语境构成了《红楼梦》完整的叙事空间,构建了《红楼梦》博大的空间修辞幻象。首先出现的太虚幻境在第一回的描写中就有所涉及,但着墨不多,讲述了绛珠仙草受甘露之惠而欲往人间以泪报恩的故事:“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 到了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再次做了更加详细的叙述:“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3)三生石畔—离恨天—灌愁海

(4)离恨天—灌愁海—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

以上这两组地点的系列隐喻命名,仅从字面意义上便让读者觉得有所指代,而并非信口胡诌。当然,比起小说开头石头的出场和葫芦庙的介绍,太虚幻境除了整体的命名外,还利用更加具体的隐喻命名了太虚幻境里面更加细节的内部空间。对空间的描写越加细致入微,越能成功地塑造空间语境的可信度,进而越能让读者领会空间语境所产生的修辞幻象。小说透过宝玉神游的切身经历,详尽地介绍太虚幻境的内部空间语境:

(5)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哭司—春感司—秋悲司—薄命司

“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就在这薄命司里,贾宝玉阅读到了预示贾府众多女性“韶华易逝”的薄命册子,成功地将小说的结局通过预言的形式提前告诉读者,铺垫渲染了小说的整体氛围。其实也有人提出应当将第五回看作《红楼梦》一书的总纲[10],甚至还有观点认为小说取名《红楼梦》有失偏颇,取名《金陵十二钗》更为恰当。暂且不管书名得失,只从空间语境的重要性来讲,太虚幻境一系列空间地点的隐喻命名及其描写的确意义非凡。太虚幻境中还有另外一组命名性隐喻值得注意,即“群芳髓”——群芳碎、“万艳同杯”——万艳同悲、“千红一窟”——千红一哭。在太虚幻境里面,宝玉所见所闻所尝的一切都和命名性隐喻相关。茶叶的命名也罢,美酒的命名也好,都隐含着对众多女性命运前途充满悲剧色彩的预示,和隐喻命名得越来越细致的空间语境相互映衬,更增添了太虚幻境梦幻、凄美的氛围。

一直以来,太虚幻境似乎没有大观园来得受到重视,笔者却认为曹雪芹塑造太虚幻境这一虚拟的空间语境,是有着自己重大的现世意义的。与藏污纳垢的“贾府”相比,太虚幻境是一片真正的净土;与堪比“桃花源”的“大观园”相比,太虚幻境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作者虚构的人间仙境恰恰反映了他朴素善良的美好愿望。在作者心目中,现实极其龌龊,众多如花般美丽的女孩们不得不过早地凋谢,而在她们死后,能在太虚幻境里得到永恒的安宁,这对无力改变残酷现实的曹雪芹来讲无疑是最大的精神安慰了。“太虚幻境是《红楼梦》中一颗颗晶莹美丽的灵魂的奥林匹斯山,尘世中的苦命少女,在此可是山上的诸神。”[11]而且,太虚幻境和现世生活还是呈对照的,现世被描写得越黑暗,太虚幻境就越美好,作品的悲剧色彩就更加浓烈,小说的现实意义也更加深刻。

除了太虚幻境之外,贾府(宁、荣二府)和大观园这两个空间语境占据《红楼梦》空间语境描写的半壁江山,在小说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单从小说对两者的描写篇幅便可略知一二了。贾府的首次亮相是通过林黛玉双眼的观察。作者安排一个旁观者初入贾府,用充满好奇的眼光看待一个延续百载的名门望族,或许更能体现它的威严与大气。大观园在书中更是占据空间语境描写中相当大的比重,小说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怡红院迷路探深幽”,也是安排初入大观园的贾政带领众门客验收省亲别墅的场景。在这个章回的叙述中,贾宝玉是主角。不仅是因为在此回的描写中,宝玉是贾政试才的对象,他的才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释放和认可,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还可以联系小说后面情节的发展,发现贾元春虽是大观园名义上的主人,但出入相对自由的贾宝玉才是大观园真正的主人。第二十三回有交代:“如今且说贾元春,因在宫中自编大观园题咏之后,忽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自己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她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却又想到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未免贾母、王夫人愁虑,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想毕,遂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从宝玉随同众姊妹搬进大观园之日起,大观园便成了与他们一举一动如影随形的空间语境。在第十八回中,贾元春也亲眼见证了大观园的奢华,但却着墨不多,只是略带几笔:“且说贾妃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一处处铺陈不一,一桩桩点缀新奇。贾妃极加奖赞,又劝:‘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对大观园的描写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通过另一个旁观者再次观察“大观园”。作为一个乡村老妪,大观园眼前的美景着实让刘姥姥感到震撼,难怪她有这样的一番感慨:“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时常闲了,大家都说,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想着那个画儿也不过是假的,哪里有这个真地方呢。谁知我今儿进这园子里一瞧,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从贾政的参观验收,到刘姥姥的“冷眼旁观”,读者逐渐得以窥大观园全貌。比如,在贾政参观、元妃游览时都没有涉及的栊翠庵,到了刘姥姥参观大观园时就完全呈现了。作者独具匠心地安排人物从不同的视角不断观察,使大观园一层层地逐步呈现。

和贾府相比,大观园还拥有另一层隐喻内涵,喻指它相对与世隔绝的存在状态。大观园本是皇妃贾元春的省亲别墅,正由于它的皇家背景,使得寻常人家无法目睹它的真容,更别说靠近它了,所以说大观园是相对独立于贾府这个世俗的空间语境而存在的。作为大观园真正主人的贾元春,却未能在此等人间仙境中生活片刻,她所拥有的只是元宵夜短暂的游幸而已。为了不辜负这样的美景,她下令让其姊妹住进园来。大观园各个住所名称又关系到众多女孩的前途命运。有文章指出,地点隐喻的语音映射或预示着女孩们各自的命运和感情夙缘。[12]例如,薛宝钗的居所“蘅芜苑”(恨无缘),音含薛宝钗与宝玉有缘无分,终不能以夫妻相携一生;林黛玉的住所“潇湘馆”(消香馆),预示着黛玉的红颜命薄,早年便香消玉殒;还有贾宝玉的居所“怡红院”(遗红怨),宝玉作为大观园里唯一一位男性主人,他的身份似乎显得特别引人注目。他也是大观园里唯一能够自由出入的角色,宝玉不仅是小说的核心人物,也是大观园的核心角色,他所居住的“怡红院”更是大观园这一空间语境下的核心场所。大观园内的众多女子,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都在围绕着怡红院生存,很多故事也是围绕着和怡红院有关联的人物展开的。不管是黛玉因晴雯不及时开门所产生的误解,还是在怡红院偷偷地庆祝生辰;不管是搜查大观园而引发的晴雯屈死的情节,还是围绕着玫瑰露、茯苓霜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皆令读者掩卷难忘。大观园及其中各处的居所,无不渗透着各自主人对生命价值的认同。在传统的中华文化里,文人志士特别强调自己选择的居所必须能代表主人的身份、地位,或者能反映主人的兴趣爱好、价值取向等。即便身居陋室,也有一《陋室铭》流传千古,更不要提古代文人雅士舞弄文墨之际,喜好给自己的居所取个雅号、别号,什么斋、什么堂之类的。这林林总总的隐喻命名其实饱含了房屋主人的精神面貌和品位追求。这可谓是华夏文明传承过程中独树一帜的文化因子。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通过对大观园里各处亚空间环境直接或间接的隐喻设置,寄予了作者对作品、对人物的无限眷恋。

与大观园相比,《红楼梦》对贾府着墨不多,且描述较为分散。除了林黛玉初进贾府时对贾府的描述之外,在薛宝钗一家投靠贾家时也给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梨香院”(离乡怨)。作者写道:“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赶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哥儿姐儿住了甚好。”薛宝钗一家因哥哥薛蟠身负命案而投靠权贵亲戚贾家,虽有万贯家财但也属背井离乡,居住其所再合适不过了。

贾府与大观园都是为人物提供生活场所的空间语境,但两者的侧重点是不同的,贾府是一个现实社会,大观园是一个“虚幻”社会。这种虚幻是相对于贾府的现实而言的,大观园因其拥有者的皇家身份,在现实的社会中一时变得与世隔绝、变得虚幻起来了。在贾府里,发生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龌龊的事情,“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正是柳湘莲的一席话道破了贾府“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而大观园里的众多女儿处在妙龄花季,天真无邪,生活在诗般的美景中,过着吟诗赏乐的生活,完全不受世俗生活所累,是一番未受男人污浊之气侵袭过的处女地。即便大观园里有唯一的男性贾宝玉,他却是视女儿生命如至宝的痴情种。所以,大观园的空间语境是美好的,贾府的空间语境却是丑陋的。当生活在贾府的封建恶势力向大观园伸出魔爪,彻查大观园时,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显得那么脆弱,而大观园也逐渐地失去了作为一番净土的象征意义。贾探春在彻查大观园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悲伤,也让人颇感怜惜:“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作者将现实与虚幻、丑陋与美丽的空间语境并置一处,让人物在属于各自的场所中演绎着各自的人生,让读者自己在现实与理想的冲突比照中品尝个中滋味。以贾府和大观园为代表的空间语境是一个丰满的整体,缺少了哪一个都是不真实的,因为两者有如阴阳之别,有如正反之鉴,隐喻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曹氏用隐喻一砖一瓦堆砌而成的“红楼” 世界,给世人塑造了一番“红楼”幻象。“红楼”幻象是通过隐喻进行的小说超现实空间的修辞设计,是通过隐喻所建立的修辞幻象。修辞幻象是指语言制造的幻觉,不指向真实的世界、而指向语言重构的世界,而且通过语言在人们的心理层面重建一种“象征性的现实”。[13]“红楼”幻象经由语符层面的空间语境上升到审美、认知层面的语言体验,千百年来吸引着无数看客为《红楼梦》竞折腰。

当然,作为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红楼梦》的空间语境不止停留在贾府和大观园,它的空间触角还伸向了贾府以外的活动场所,例如,铁槛寺和馒头庵(水月庵)等佛庙寺宇,应天府和皇宫等官方场所。但毫无疑问的是,贾府和大观园是故事集中发生、发展的中心场所。虽然铁槛寺和馒头庵(水月庵)从地理位置上已不再和贾府有瓜葛,但其实还是贾府的势力范围,虽贵为庙宇,本为清修静养之地,却也延续着贾府藏污纳垢的实质。不仅有凤姐弄权铁槛寺,还有秦钟得趣馒头庵,更有贾芹在水月庵的风流债等勾当。读者要跨越地理地域的局限,将其归入贾府这一现实的空间语境中来。而且,铁槛寺和馒头庵的命名性隐喻与“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的人生哲学也进行着某种程度上的跨域映射和隐喻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