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音隐喻构建《红楼梦》对象语境

一、谐音隐喻构建《红楼梦》对象语境

“红楼”梦中人的人物命名方式虽各有不同,但每一种命名都离不开隐喻。其中一类是利用汉字本身特有的语音、语义的关联特性,寄寓隐喻深义于语音的表现之中,让人物命名具备了隐喻的基础;另一类是利用人名隐喻联系《红楼梦》小说的主题思想,是作者根据自己的创作意图而进行的隐喻设计。利用汉字谐音给人物命名是曹雪芹在小说中惯用的隐喻方式。借助谐音,或者暗示人物的命运,或者刻画人物的性格,或者为小说叙述埋下伏线,总之,人物的名字总与某种隐喻功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例如“甄英莲”(真应怜),她是《红楼梦》描写的“金陵十二钗” 中的第一位女性,也是在小说中描写时间跨度最大的一位女性形象,她一生被拐被卖,受尽凌辱,遭遇着实可怜,“甄英莲”的名字就饱含了作者对其历尽坎坷的人生的无比同情和哀伤;又如“霍启”(祸起),顾名思义,暗示其为祸害的始作俑者,虽然仅在小说中出现了一回,却导致了举足轻重的故事转折点,英莲的悲剧全因其看管不利而“祸起”;贾芸之舅“卜世仁”(不是人),也是小说中一位让人过目难忘的角色,身无分文的贾芸找舅舅赊欠香料,不料却招来一顿尖刻的讽刺和奚落,怏怏而归,作者通过谐音将贾芸之舅唯利是图、不仁不义的本质直接展示于人物的姓名,让其遭到千万读者数百年来的指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冯渊”(逢冤),人如其名,因与薛蟠争买英莲而被其活活打死,断送年轻的生命;“詹光”(沾光),直指他甘为寄生虫,栖居贾府充当门客;“单聘仁”(善骗人),“单”音谐“善”,指其善于骗人;“秦可卿”(情可轻)、“秦钟”(情种)姐弟俩,皆因情而丧命,隐含了作者看破红尘、情色皆空的人生感悟。如果说解读这些命名中的谐音隐喻还有点猜谜味道的话,那还有一组人名的隐喻义则是作者在小说中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即“甄士隐”(真事隐)与“贾雨村”(假语村)。曹雪芹这部“字字皆血”的《红楼梦》展现了作者“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的叙述方式和写作技巧,这在18世纪的中国封建社会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难怪有人称“《红楼梦》出现在十八世纪中叶的中国封建社会,简直使人感到是一个奇迹”[18];更有人按照《红楼梦》描写的故事编年,将曹家和贾府进行逐一对比考证,或者比附史事进行索隐研究。排除甄士隐、贾雨村两位小说人物在作品中参与的具体故事情节,单靠这两个姓名就交代了作者在特定历史环境下创作的巧妙之法,“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不仅是创作技巧,更是大彻大悟的人生智慧。也正由于作者“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的创作手法,让作品蒙上了一层谜一样的色彩,让多少人为之魂牵梦绕,使出浑身解数想一探究竟。更奇特的是,贾雨村、甄士隐两人的字又具有另一番隐喻的深刻含义:“贾化”对应假话、“甄费”对应真废,贾、甄两人的命名隐喻几乎暗示了小说的全部阅读方式。这两个名字的成功使之获得了强大的艺术生命力,而恰恰是隐喻造就了这种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