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幕

序 幕

(1938年春。

(白求恩从延安奔赴晋察冀的中途。

(夜晚。中国北方农村一所普通的房屋。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土炕上放着药箱和医疗器械,墙上挂着旅行包和摄影机。

(白求恩正在桌旁聚精会神地打字。他时而停下来,凝视房子中央毛主席在陕北戴红星军帽的大幅照片,然后继续打字。打字机的剥啄之声。

(打字结束)

白:(站起来,整理打好的信件,深情地念着最后一段)

“亲爱的老妈妈,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向您解释过为什么要来中国。也不知道向你说清楚了没有。你说我刚从西班牙回国,年纪也大了。这并不能使我有权利安安静静呆在蒙特利尔的诊所里。正因为我到过西班牙,我再不能像过去那样生活下去了……”(放下信,闭眼沉痛地回忆)西班牙,西班牙,一眼望不到边的逃难人群……被法西斯匪徒炸死的孩子、妇女、老人……街垒旁向敌人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的战士……西班牙的灾难是我心上的创伤,它在淌着血……(又拿起信来念)中国和西班牙是一条战线上的斗争。我来到中国,是因为我觉得中国最需要我。只有在中国我才能有用。现在我对这件事更清楚了。因为,在不久以前,在延安的时候,我见到了毛泽东!……

(通讯员小邵端茶上。)

邵:(放茶)白大夫!

白:唔,小鬼。去睡吧。现在不需要你。

邵:我在隔壁,听着你那个写字的机器一直“嘀嘀嗒嗒”地响,心想“白大夫什么时候才睡呀?”白大夫,骑着马跑了一天,该休息啦!

白:小鬼,我不要紧。不累,我心里只有高兴。刚踏上中国土地的时候,在南边,在国民党统治的地方,看到的只有肮脏、混乱、无能和官僚政治,但是一到延安,我就看到了光明和希望。在毛泽东主席领导的边区,人们都奔向一个目标,那就是夺取民族解放战争的胜利。为了这一个目标,大家都在工作着、战斗着。这一切,我要告诉给国外的亲人和同志,让全世界都知道。

邵:你写信呢?

白:是呀,给我老妈妈写信。

邵:老太太岁数不小了吧?

白:七十多啦。

邵:她一定很想你的。

白:是的。这次我到中国来,她抓住我的手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到过西班牙,你又要到中国去干什么?她希望我留在她身边。老一代的人很难了解我们。所以,我写信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来中国。最重要的是,我告诉她在延安的时候毛主席对我的谈话。小鬼,你记得吧,那是我刚到延安的第二天……

邵: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到枣园见毛主席,你们谈啊谈啊,我坐在窑洞外面等着,看着满天星星,听着延河水哗哗流着,等了很久很久。你出来一碰见我就大声说:“光荣,光荣!中国人民有了毛泽东就是光荣!幸福,幸福!中国人民有了毛泽东就是幸福!”

白:(微笑)是的,我太高兴了。(珍贵地回忆)在那个窑洞门口,毛主席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们面对面坐下来。毛主席谦逊地向我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慢慢地做着手势。他对西班牙的形势了如指掌。他为中国的民族解放战争指出了胜利的道路。他关心着世界上进步事业的每一个胜利。他关心在战场上每一个受伤的战士,思考着怎样抢救他们的生命。他支持我在中国组织战地医疗队的计划和战地输血办法。我听着毛主席从容不迫的谈话。我们谈着谈着,不知不觉三个钟头过去了。可是他送我出来的时候,还是那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忽然想起)小鬼!

邵:(醒悟过来)嗯,白大夫!

白:你见过毛主席吗?

邵:怎么没有?你来延安以前,没多久,我还见过!

白:在哪儿?

邵:那天,我去杨家岭送材料,看见毛主席跟两个小八路说话。那两个小鬼跟我大小差不多,打着绑腿,整整齐齐一身八路军的军装。毛主席拉着一个小鬼的手,一笔一画教他写字。我在旁边看哪看哪,觉着毛主席的大手也在我手心里写字一样……旁边一个干部问我:“小鬼,你是哪一部分的?”我才想起来送信的事,只好走开了!

白:这么说,我们都见过毛主席……

邵:是呀!

白:那么,我们都是最幸福的人了。因为,毛主席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巨人!

(二人沉浸在对毛主席崇敬的感情之中。

(片刻沉默。

(飞机声由远而近。)

(幕后喊声:“同志们,老乡们!敌人的飞机来啦!赶快灭灯!防止敌人投弹、扫射!”

(关门、关窗声。

(敌机俯冲扫射。)

白:(向敌机方向怒视)哼,法西斯强盗!

邵:我们八路军会跟你们算账的!

(八路军向空中开枪射击。

(敌机投弹。

(近处起火。)

白:小鬼,快,救人。

邵:(向室外)小贾,快去救人!

贾:(答应)哎!(护士小贾上。三人向起火方向奔去。)

(八路军开枪射击。敌机逃窜。)

(幕后:“同志们,快救火去呀!”)

(人声、脚步声由远而近。

(白求恩双手抱着一个受伤的小男孩上,小贾随上。

(小邵扶着小孩的父亲——一个老农民上。

(一些老乡上。

(两三个八路军战士持枪上。)

白:(痛惜地爱抚着受伤的小孩)好孩子……我们马上就看,我们马上就看,乖孩子!(对贾)贾,快拿听诊器、绷带、药品!

贾:哎!(从药箱中取治疗用品。)

(白慢慢地把小孩放在炕上。)

贾:(检查伤情,听诊,表示惊恐,默默将听诊器交给白求恩)白大夫……

白:(检查,听诊,沉痛地)孩子牺牲了!

老农民:(扑在儿子身上,小声抽泣)孩子!……一个能说会讲、活蹦乱跳的孩子……一会儿工夫就……

众:(同情地议论)李大伯一辈子给地主老财扛活,红军来了才成了家。就这一个独生子,还叫鬼子炸死啦!唉。该死的日本鬼子。

(白安慰地抚着李的肩膀,扶他站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八路军战士甲:大伯,我们替你报仇!

李:(拭泪)狠狠地打日本鬼子!他们不滚出中国,就不让他们过一天安生日子!

战士乙、丙:(宣誓似的)消灭敌人,替大伯报仇!

白:(像是对自己宣誓)我恨不得有一千只手,每只手里握着一千支枪。枪里每一颗子弹都瞄准一个屠杀孩子的法西斯匪徒。让枪替我说话,替我控诉法西斯匪徒的罪行。为了纪念这个无辜孩子的牺牲,我要活得像一个钢铁战士。因为只有钢铁战士才能消灭法西斯,保卫人民,建设一个新世界!(对邵、贾等)天亮立即出发,到五台山!

(幕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