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英雄 再塑英雄——晋剧《刘胡兰》评论
革命英雄的涌现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在戏剧舞台上塑造了大量的革命英雄,刘胡兰是我们所熟悉的这些英雄的代表。对这样一些英雄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非常熟悉,但所谓80后、90后以及21世纪出生的年轻人,对这些革命英雄是不了解的。新编晋剧《刘胡兰》(曲润海、戴英禄、邹忆青编剧,吕梁市晋剧院演出)再次把这一革命英雄搬上戏剧舞台。站在今天的历史角度创作《刘胡兰》,应该不光是刘胡兰作为吕梁英雄有别的地方戏曲搬演了,作为吕梁人过意不去,也不仅因为2012年是刘胡兰65周年忌年。更主要的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今天我们对英雄的再认识、再思考、再挖掘。我们对以前我们所塑造的英雄,实际上既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所谓熟悉,在那个年代这些革命英雄是家喻户晓、舍其无他的人物,不断被宣传;所谓陌生,是觉得这些革命英雄,既伟大,又“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距老百姓很远。这个陌生实际上和前些年人们讲躲避崇高、消解崇高有密切联系。躲避崇高、消解崇高不能完全从负面角度去理解、批评,其实躲避崇高、消解崇高提出有它的针对性,当然后来一些文学作品包括戏剧作品,消解英雄,把革命题材戏说,如电视剧《林海雪原》、小说《沙家浜》等,那是另外一回事。实际上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我们对我们之前所塑造的诸多的革命英雄,也有一个进一步重新理解和认识的过程。在我看来,这一版晋剧《刘胡兰》的创作,实际上是有这样一种背景的。我们过去所塑造的一些英雄,包括刘胡兰,表现了她革命英雄主义的一面,她的不屈不挠、她的大义凛然、她的视死如归,这些当然是英雄之成为英雄主要的方面,也是根本的一个方面,但是另外一方面,过去在塑造这样一些英雄人物的过程中,把这些英雄人物人情的一面、人性的一面、他们身上有血有肉的一面事实上忽略了,淡化了。进入新时期以来,我们对英雄的理解,不仅要看到他们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一面,不仅要通过这些英雄体现那个时代的一种核心价值,而且在我看来更需要体现这些英雄人物身上存在的、一种具有普世价值的东西来——他们身上一种人情人性感情亲情的方面,这样对一个人、英雄的塑造才是完整的,才是有血有肉的,也才能够打动感染现代的观众、年轻的观众。所以我们现在在宣传上要思考,比如,现在很多人不了解也不喜欢雷锋、刘胡兰这样一些英雄,这些除了因为人们不了解之外,我们在宣传上包括在文艺作品塑造英雄人物方面,是否对英雄的理解也应该有一些反思呢?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这一版晋剧《刘胡兰》创作是具有这么一种反思的理念和精神在里面的。
晋剧《刘胡兰》,刘祯摄
而事实上在晋剧舞台上,我们看到的《刘胡兰》,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真实、她的亲切,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刘胡兰。也诚如有专家所概括的以前塑造的刘胡兰侧重于表现她“死的光荣”,现在这一版《刘胡兰》比较强调刘胡兰“生的伟大”。晋剧舞台上的刘胡兰从她9岁写起,从儿童团员写起,通过一系列情节故事,比如上学、与奶奶的亲情,包括缝制军鞋等很多事件,把刘胡兰从9岁到15岁的成长历程、家庭的环境,包括革命的环境表现得非常全面。这样就写出了刘胡兰成长过程和思想的进步,她的成长轨迹清晰可寻。在这个戏里,我们所看到的刘胡兰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刚烈的女子,而有很多很细节的“针线”,比如她使用的万金油、银戒指,包括后来雪梅送她的印有毛泽东和朱德头像的手帕,这样一些细节。有这么一个过程,写出她思想走向成熟的过程,所以当她面对敌人、面对死亡、面对铡刀时,她的宁死不屈、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就非常好理解了。
虽然对这一题材了然于胸了,但是仍然担心观众在剧场里能否坐得住。如果该戏不能给观众提供新鲜的、抓住观众的、吸引观众眼球的看点,坐在剧场里两小时可能是比较难受的事情。事实不是这样,两小时在剧场的体验是非常享受的、投入的。之所以如此,在我看来就在于这个戏还原了刘胡兰作为英雄、作为人、一个少年“人”朴实朴素的一面,人的感情及人性等这样一些过去被忽略的方面。
二度创作上,尤其在表演方面有个突出印象,主演李莉芳扮演的刘胡兰不仅个头身材贴切、唱做俱佳,演员气质、身上一种抑制不住的活泼热情,都是与刘胡兰这一人物非常吻合的。很多演员在扮演这个年龄段的人物时会感觉装嫩、虚假,但李莉芳的表演不是这样,自然而然,真实感人,不造作,这点给观众以深刻印象。该戏的成功除了刘胡兰演员的优异表现外,其他演员其实也都不是“绿叶”,表演尽责、精彩,也都是“主角”。虽然每个演员上场时间有长有短,演唱有多有少,有的甚至就是几句唱词,但是每个人都准确地站好了自己的位置,不遗余力,体现出难得的敬业精神,很好地完成了他们塑造人物的使命。这就是一种成功,集体的成功,集体的力量,而不应该把该戏看成只是给李莉芳写的一个戏,塑造的只是刘胡兰一个人物。剧组是一个集体,戏剧不是个体行为,集体的合作和成功才是戏剧整体的成功、最大的成功。我为吕梁市晋剧院所有演员的敬业精神和团结的集体而感到高兴。
(原载《戏友》201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