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是古代汉语的继承和发展

二、现代汉语是古代汉语的继承和发展

我们知道,语言是社会的交际工具。它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它具有全民性。也正因为这个本质的特点,语言才有存在的价值。社会在不停地发展,语言就不可能不发展。因此语言“是许多时代的产物,在这许多时代中,它形成起来、丰富起来、发展起来、精炼起来。”[1]语言是一个历史范畴。

不过语言的发展与上层建筑不同,它“从旧的质到新的质的转变不是经过爆发,不是经过消灭现存的语言和创造新的语言,而是经过新质的要素的逐渐积累,也就是经过旧质要素的逐渐衰亡来实现的。”[2]这是由于语言的本质特点所决定的。因此,任何一种语言都是古代语言的继承和发展。

下面我们从语音、词汇和语法三个方面,各举一些例子来比较一下古今汉语的异同。

第一,语音:古今语音的变化是比较大的,但是它是按照一定的系统有规律地演变的。我们可以用唐人崔颢的《长干行》二首来说明这个问题:

(一)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二)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第一首的“塘”和“乡”押韵,第二首的“侧”和“识”押韵。这四个字在唐代的读音和现代的读音,尽管差别很大,但是“塘”“乡”在一千多年前是押韵的,演变到今天仍然押韵。“侧”和“识”在现在北京音里是不押韵的,“侧”的韵母是“e”,“识”的韵母是“i”(舌尖后元音),这是因为这两个字是古代的入声字,而现在北京音里的入声已经消失了。不过,在现代的某些方言里,这两个字仍是押韵的。

第二,词汇:从汉语有了文字的记载到现在已经几千年了,有许多古词汇一直沿用到今天。例如:

(一)入其疆,土地荒芜。(《孟子·告子下》)

(二)我虽不敏,请尝试之。(《孟子·梁惠王上》)

(三)民非水火不生活。(《孟子·尽心上》)

(四)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战国策·齐策》)

(五)人民多文綵布帛鱼盐。(《史记·货殖列传》)以上五例中双音词“土地”(名词),“尝试”、“生活”(动词),“荒芜”、“美丽”(形容词),单音词“水”、“火”、“城”、“鱼”、“盐”、“北”(名词),“入”(动词),“多”(形容词),“我”(代词),“不”(副词),以及“非……不……”等。在意思和用法上,都和现代汉语一样。这样的例子是举不胜举的。

当然,古今汉语的词汇的变化还是较大的,有一些古代的词汇后来消亡了。例如:

(一)其人天且劓。(《周易·睽》)——“天”和“劓”(yì,img)都是古代的刑罚,“天”是划破犯罪人的前额,然后涂上墨。“劓”是削去犯人的鼻子。

(二)平原君负韊矢为公子先引。(《史记·魏公子列传》)——“韊”(lán,ㄌimg),盛弓箭的器具。

(三)“不穀即位,于今五年。”(《左传·襄公十三年》)——“不穀”,本意是“不善”,古代君王的自称。以上三例中的“天”、“劓”、“韊”、“不穀”,在现代汉语里都已经不存在了,这是因为它们所表示的事物已经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消亡了。

还有一些词,古代的和现代的意义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例如:

(一)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到国。(《汉书·西域传》)——“信”,证明文件。“国”,都城。

(二)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孔雀东南飞》)——“信img,使者,在这里指媒人。

(三)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墨子·节葬下》)——“亲戚”,这里的意思是“父母”。“熏”(xūn,ㄒㄩㄣ),烟。“登遐”,意思是人死后灵魂上天。“遐”(jiǎ,ㄐㄧimg)。

(四)何必去父母之邦?(《论语·微子》)——“去”,离开。

(五)浔阳仅四千,始行七十里,人烦马蹄跙,劳苦已如此。(白居易:《初出蓝田路作》)——“仅”,在现代汉语里表示少,是“只”的意思;而在古代汉语里恰恰相反,“仅”表示多,是“将近”的意思。

古今汉语词汇的变化,在虚词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一翻开古书,就可以看到许多“之”、“乎”、“者”、“也”……而现代汉语里却很少用这些。在教材的各课里,我们都要跟现代汉语比照着介绍一些古代汉语的虚词,这里就不再举例。

第三,语法:古今汉语的语法基本上是相同的,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们这门课就准备着重讲授那些跟现代汉语不同的语法问题。在这里只举两个例子来比较一下。

(一)河杀我?不我杀?《殷虚文字乙编5406》。

例中“河”是指“黄河”,“杀”有“危害”的意思。“河杀我”这句话里三个词的次序和现在的说法完全相同,“不我杀”,按现在的说法应该是“不杀我”(不危害我),“杀”和“我”在句里的次序的不同,就是古今汉语语法不同的一种表现形式。

(二)廉颇者,赵之良将也。(《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例中的“者”字没有实际意义,只是在这里表示停顿。“赵之良将”就是“赵国的杰出的大将”,“也”是语气词。这句话按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廉颇是赵国的杰出的大将”。这样一比较就可看出:在“廉颇”和“赵之良将”之间,古代不用“是”,而现代一定得用“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个位置上也可以用一个“为”字。例如:

(三)“彼来者为谁?”(《史记·范睢蔡泽列传》)

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个来的人是谁”。不过,例(二)的“廉颇”和“赵之良将”之间,在古代是无论如何不能加“为”的。

从上面的例子看来,不管是在语音方面,还是在词汇、语法方面,古今汉语都是有着密切联系的,现代汉语就是在继承古代汉语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