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与相关概念的区别
1.论证与解释的区别
论证是语言的运用方式之一,语言的论证性用法与其他用法需要区分。在语言的论证性用法中,两个或多个陈述之间具有支持关系,即是理由与结论的关系:
P(前提)→C(结论)或(P1+P2+……+Pn)→C
在日常的自然语言中,通常有一些标志性的词语表明这种论证关系,如:“所以……;结论是……;由此可见……;显然……”等指示词语。有些词并不一定都表示论证关系,如“因为”。“因为天下雨,所以地湿”,这句话中“天下雨”是前提,“地湿”是结论,二者之间有支持关系,这是一个论证。“明天不上班,因为下雨”这句话中,“下雨”和“明天不上班”之间并没有支持关系,所以“下雨”是个说明而已。“A,因为B”,B有时说明事件的原因,而不是作为推出结论的前提。在自然语言的使用中,需要区别“论证”和“解释”两个概念。在论证中,前提是用来证明结论为真的依据,而说明是让自己的主张被他人更好地理解。在说明中,是假定需要解释的对象是事实存在的,需要说明它为什么及如何出现的。“论证”和“解释”的根本区别是在论证中前提是用来提供理由证立结论,而在解释中提出的主张是来显示一个现象是怎么产生的。在一个解释中,人们试图解释为什么主张是真的,而在论证中人们试图表明主张应该被接受。[4]“论证”与“解释”虽然在多方面具有相似性,但它们在结构上存在重大差别。“论证”是通过一系列前提得出结论,而“解释”是通过诸多因素来说明某件事情存在。有时候“解释”和“论证”使用相同的指示词,这时我们就需要判断是“论证”还是“解释”。
Trudy Govier构建了一个模拟的对话环境,[5]通过不同的对话来区分“论证”和“解释”。假设有两位商人,Smith和Wilson,他们从事间接抵押业务。Wilson在一个名叫Slumptown的城市开展此项业务,该城市得人购房缺乏资金,所以他们对间接抵押有很大的需求。这两位商人的此项业务多年盈利,然而该城市的经济变得糟糕,许多人被迫放弃抵押物,这两位商人损失惨重。
对话1:
Wilson:唉,太糟糕了,我们损失那么多,但是你不会永远赢。我只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Smith:实际上,很好理解。导致我们业务损失的原因是那里人们的贫穷和不景气的就业市场。因为人们不能负担得起他们所买得房屋,所以间接抵押业务很好。然而,这些因素也表明该地方得经济十分脆弱。当非常强大的XYZ公司大量裁员时,他们就不能继续支付购房得有关费用。很容易看清是什么导致我们在该城市的损失。
对话2:
Wilson:我们在Slumptown非常不幸运。也许我们应该将公司转移到Hightown。在Hightown,有充足的就业机会,房地产市场兴旺,因此人们继续间接抵押。
Smith:我认为那也许是个错误。Hightown和Slumptown在很多地方不同,但是经济很脆弱则非常相似。在Hightown所有的经济活动依靠航空器部类的公司,而且在那是正在发展阶段。如果这公司失去一个和尼日利亚的合同,它将裁减数千员工,Hightown的经济会受到严重影响。在那种情形下,Hightown会称为另一个Slumptown,我们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上述两个对话中,对话1是“解释”,对话2是“论证”。对话1只是解释了他们经济损失的原因,对话2中Smith提出了一个观点,并为观点提供理由进行支持。再对话1中,两个人的观点是一致的,而对话2中,两个人的观点不同。在“解释”中对话双方的立场是一致的,只是去分析原因;而在“论证”中双方立场迥异,各方需提供理由来支持己方立场。从本质上,作为“论证”应该具有前提和结论,前提对结论有一种支持关系。如果不具备这一特征,就不是“论证”。在自然语言的交流过程中,有诸多类似“论证”形式的“非论证”,如“条件句陈述”。如:“如果全球气温升高6摄氏度,那么海平面将上升10米”,这句话只是表明了两份陈述之间的联系,如果条件成立,那么后一种情形就会出现,前一种情形并不是后一情形的理由,它们之间只是存在一种联系。所以作为论证应有一个明确的观点(论点),而不是说明两事物之间的联系,另外,前提是为结论提供理由的。
2.论证与推理的区别
在哲学上,论证是两个或以上的命题展示出一个推理。推理是把命题联系起来的心理过程,通过多个命题来支持一个命题。论证的结论是一个被其他多个命题支持的单一命题,前提是能支持结论的命题。[6]请看下面这个论证:
p1:如果你好好学习,那么学习会改变你。
p2:学习没有改变你。
C:因此,你没有好好学习。
在上述例子里,p1和p2是前提,c是结论。p1、p2和c三个命题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论证。而推理是一种心理活动,好的推理是前提,能给结论充分的支持,不好的推理则不能提供充分支持,这也是逻辑学所要关注的。从逻辑的角度看,推理(reasoning)是一个命题序列,它是从一个或几个已知命题推出一个新命题的思维形式。论证(argument)是用一个(或一些)真实命题确定另一命题真实性的思维过程。论证与推理有着密切的联系,论证是推理的实际应用,任何论证本质上都是推理的过程。但论证与推理又存在诸多区别:
第一,推理和论证的思维进程不同。推理是从已知的命题(前提)推出结论,论证是为结论寻找论据的思维过程,让结论被认可。从这个意义上说,当年胡适提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他一定的道理。[7]
第二,推理和论证的任务不同。推理的任务是要从前提中推出一个结论,无论是哪种推理,推理过程只考虑前提和结论的逻辑联系,也即从前提中能否符合逻辑地推出结论,至于前提与结论的真实性不是推理所要关注的。如下面这个推理是符合逻辑规则的,但内容与现实生活没有任何联系,不存在真伪的问题,纯粹是思维形式的训练。
如果天下雨,那么电视台就会播放娱乐节目;
电视台没有播放娱乐节目;
所以,没有下雨。
而论证是要从真的或者可接受的前提出发,得出的结论必须具有真实性或可接受性,否则论证就没有意义。“论证是一个团体(个人)为打消另一团体(个人)对某一主张的可接受性的现实的或潜在的怀疑而提出理由的过程以及该过程的产品。”[8]论证的就是要说服他人,接受自己的主张。
第三,推理是一种心理活动,论证是一种外在行为。推理是把命题联系起来的心理过程,通过多个命题来支持一个命题,本质上是推理者的内心分析行为。而论证是面向他人的,是希望运用推理让他人接受或认可自己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