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中的国家”
20世纪80年代，政治社会学、比较政治制度研究、历史社会学等研究领域在告别了行为主义和世界体系论之后，埃文斯、斯考克波等学者纷纷倡议，重新将国家作为制度分析的核心要素。这股学术潮流被称为“国家中心主义”。[132]但不久，由于过分强调国家的自主性，对国家能力过于乐观，“国家中心主义”受到了各方面的挑战。时至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米格代尔、米歇尔等提醒学界应当关注国家与社会力量的互动以及国家有效性问题。米歇尔在《国家的限度：超越国家中心取向及其批判》这篇具有转折意义的论文中，系统梳理并批判了19世纪以来的国家中心主义理论。他认为韦伯的经典界定，即将国家视为合法垄断暴力的组织，就是一个典型的静态概念，既没有说明这种垄断的框架是如何构成的，无形中也假设了国家早已以一种无可争辩的方式分离于社会，且高居社会之上。[133]米格代尔将新的研究取向称为“社会中的国家”，认为其宗旨就是要理解社会团体如何介入国家之中，削弱或扭曲国家自身所宣称的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威，并借此导致社会与国家的相互改变（mutual transformation）。[134]为此，他提出了一个新的定义，包含两部分：其一是国家所代表的支配性形象，即象征统一、单一、独立、集权的国家，通过仪式、象征、文化等表现出来；其二是国家的实践，即政府官员、国家机构以及各类社会群体的行为与行动。作为形象的国家趋向同质性，实践层面的国家趋向异质性。所谓“社会中的国家”就是这种张力的集合体。[135]
结合上述学术语境，不仅有助于理解绝对君主制研究转向的整体学术背景，也有助于结合具体问题，把握研究的不足与缺陷。“国家中心论”的问题上文已做论述，此处不再重复，下文主要评析修正派。很明显，他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级会议省，或是分析省三级会议，或是分析这类地区的督办官，而对那些由督办官直接负责的财税区缺少分析，这固然是因为财税区的档案很不完整，而三级会议省，尤其是省三级会议的材料保存较好。[136]但是这种倾向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这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过于强调地方精英团体的统一性。修正派令人信服地证明了省三级会议这个建制确能起到合作协商的作用，但是这并不等于地方精英本身就一直是团结的。有两点原因，第一，特权和利益总是排外的，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冲突是必然的。比如就征税权问题，勃艮第省三级会议与第戎高等法院之间的冲突便断断续续延续了半个世纪。[137]类似的情况在其他地区也经常出现。第二，省三级会议不是现代代议制体系，根本无法代表整个省的利益，大体上只有上层精英才能在这套体制中受益，且长期垄断席位，而那些被排挤在外的人自然很容易变成体制的反对者，这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在革命前夜涌现出大量抨击省三级会议的出版物。[138]第三，分裂也存在于地方之间，各地的省三级会议尽管比较活跃，但是在整个18世纪，几乎没有出现类似革命时期的那种地方联邦运动，即便面对普遍税这样的全国性问题，它们之间也很少有一致的行动。这是因为各省三级会议自视独立、与众不同，从不认为它们是一个整体。这种分裂性自然与地方特权的本质有关，因此中央所遭遇的整体性的地方阻力不是很大。[139]
相应地，修正派过于强调王权的妥协以及这种合作模式的可延续性。诚然，在汲取并分配社会资源方面，它们有共同的利益诉求，但这不足以保证它们之间的结盟就是牢不可破的。类似的例子很多，比如1750年财政总监马肖征收的廿一税，决定统一财税区和三级会议地区的征收方式，取消后者的“一次性支付”的特权。朗格多克省三级会议予以反对，其陈情书措辞强烈，结果被强制解散。[140]此外，诸如直接税这样的新举措，必定会构成王权与特权之间的交锋，因为这些措施可能会重新调整社会结构，重新界定纳税者扮演的政治角色。科瓦斯从行政、体制与话语三个层面，分析了直接税引发了特权与王权之间的交锋。他的研究正中修正派的要害：合作型绝对主义为何引发了精英对制度的不满？[141]
此外，修正派对督办官的评价也可能有失偏颇。他们从三级会议省地区得出的结论可能无法拓展到全国，贝克坦陈他得出的“朗格多克合作模式”不具有普遍意义。此外，18世纪的新现象，比如督办官在同一地区任期变长、调任频率降低，甚至抗辩中央，这些情况不能简单被视为督办官角色的地方化以及中央集权松弛的表现，因为在相关的分析中，理应考虑到这一时期的特殊性。首先，较之前一个世纪，18世纪的地方行政更重视地方舆情与国民利益。不仅中央主动鼓励地方的积极性与自主性，[142]而且督办官由于受启蒙的影响，更重视国民的福祉，也强调行政的人性化，他们不会简单粗暴地执行政令，而通常会慎重地权衡地方与中央两方面的利益。相应地，这一阶段中央与地方之间的行政关系更开明。但是在兼顾地方利益的同时，督办官从未将自己视为地方的代言人。比如1779年布列塔尼督办官拉博夫在批注本省雷恩高等法院的备忘录中指出，督办官乃是御前会议的代表和执行员。[143]他们很清楚，自己始终是御前会议的执行者。其次，1778年之后的情况很特殊，一方面高等法院与御前会议之间愈演愈烈的争端使督办官受到了牵连，另一方面中央开始在财税区建立省议会。尽管相关法令并未明确削弱他们的职权，但是中央对他们的支持力度降低了。[144]正如孚雷所言，当督办官发现他们不得不与选举产生的议会分享权威的时候，绝对君主制已经死亡了。[145]所以，分析18世纪的督办官，至少应当留意上述特殊性。
总体而言，修正派在批评“国家中心论”将国家能力过度理想化而误将绝对王权理论等同为高效行政能力的同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即把国家看成是由被社会利益捆绑的特权团体构成的松散组合体，国家因而变得毫无作为，到处受缚，只能顺从特权团体。实际上，修正派与“国家中心论”的问题类似，都只强调社会或国家的单方面作用，而对两者之间分组整合以及合纵连横等互动过程，缺乏深入考察。[146]
若要剖析这层问题，笔者认为，首先应当承认，修正派指出的利益集团和庇护关系在18世纪变得更加庞大、更加牢固了。出身金融家族的蓬帕杜夫人既能干涉内政，又能染指外交，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另外，史家博谢尔也曾指出，持续的财政危机背后，免税自然是不容忽视的原因，但大量官僚从税收中获利，通过各种政治与合作关系将国家的税收当成家族产业，以致每年真正收入国库的税款所剩无几，这也是个十分重要的原因。[147]另外，庇护关系也常常使得某些制度性的改革举步维艰，甚至被废除，比如路易十五时期拉维尔蒂的市镇改革。这些情况说明，绝对王权的出现并未脱离国家家产制这个特点，而正是这个特点，深深影响并制约了中央政府的举动。换言之，对绝对王权的制度史研究需要充分考虑到传统社会对国家的束缚。[148]
其次，不能像修正派那样武断地抛弃绝对王权的那套话语理论。因为在旧制度法国这样一个前现代国家，王权就是政体同质性的唯一象征，代表了米格代尔提出的作为形象的国家。诚然，王权并没有实现真正的权力绝对化，但是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张力在很大程度上就来源于这种绝对化倾向。一旦君王表现出全权的倾向，就会招致贵族的猜忌与抵制，因为他们总是留恋路易十四之前的时代。18世纪，尤其是在莫普改革之后，君权与贵族之间的争端基本由此而来。因此，制度史和政治史的研究应当借鉴思想史与政治文化的研究成果，充分考虑政治话语对制度运作以及各阶层之间政治关系与认同的塑造作用。
第三，需要注意到绝对君主制国家并不总是守旧的。修正派将其视为封建贵族利益的代言人，这只看到了问题的一部分，而没有看到君主制国家与其社会基础之间始终存在的张力。这种张力不仅仅表现在上述所分析的君权绝对化的倾向上，也表现在各式各样的改革中。比如为扩大税源，提高岁入，中央开始征收人头税、什一税等，并开始重新修订地籍册，普查财产。这些举措，不都是全新的，但通过敕令反映出来的思想与理念却带有深深的启蒙时代的烙印，无形中改变了国家与社会、君主与臣民之间的关系，尽管国王本人无意撼动贵族同盟的利益。[149]
综合上述几点，本文认为，有关法国绝对君主制问题，今后的研究虽然应当考虑绝对王权的能动性，即国家对社会的作用，但也不能忽视社会与国家的联系，即一个深嵌于社会的国家。纵览百余年来有关绝对君主制研究的发展历程，一个核心的议题是，绝对君主制本质上与贵族特权社会并不存在根本矛盾，但绝对君主领导国家并行使国家职能的条件却是，必须与它产生于斯并为保护其利益尽职的这个利益集团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它又不能彻底脱离这个阶级基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恰是在这个转型时期国家与社会矛盾的反映。
【注释】
[1]本文原刊于《历史研究》2018年第4期。
[2]有些西方学者不同意这个分期。比如佩里·安德森就不接受等级制国家这个概念，认为绝对主义是从封建制发展而来，参见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刘北成、龚晓庄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导论部分。美国史家梅杰（J.R.Major）自创了“文艺复兴君主制”（Renaissance Monarchy）这个概念，认为这是绝对君主制的前身。参见J.Russell Major，From Renaissance Monarchy to Absolute Monarchy：French Kings，Nobles，＆ Estates，Baltimore，MD：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4.
[3]Gianfranco Poggi，The Development of the Modern State：A Sociological Introduction，Stanford，Calif.：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78，pp.51-54.
[4]Émile Lousse，“Parlementarisme ou corporatisme？：Les origines des Assemblées d’États，”Revue historique de droit français et étranger，Quatrième série，Vol.14，No.4（1935），pp.683-706.Roland Mousnier，La Monarchie Absolue en Europe：du Ve siècle à nos Jours，Paris：PUF，1982，pp.109-110.塞缪尔·芬纳：《统治史（卷二）：中世纪的帝国统治和代议制的兴起：从拜占庭到威尼斯》，王震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46-447页。
[5]Roland Mousnier，La Monarchie Absolue en Europe：du Ve siècle à nos Jours，p.145.这也是政治社会学家的基本观点，如见Charles Tilly ed.，The Formation of National States in Western Europe，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5；Brian Downing，The Military Revolution and Political Change：Origins of Democracy and Autocracy in Early Modern Europe，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3.
[6]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第18页。
[7]Rex solutus legibus est（国王不受法律约束）、Quod principi placuit legis habet vigorem（国王的愿望便是法律）、Princeps solus conditor legis（立法者唯君主）。参见Michèle Fogel，L’Etat dans la France moderne de la fin du XVe au milieu du XVIIIe siècle，Paris：Hachette，1992，pp.67-72.Fanny Cosandey ＆ Robert Descimon，L’absolutisme en France：histoire et historiographie，Paris：Seuil，2002，第1部分第1章。
[8]Georges Weil，Les Théories sur le Pouvoir Royal en France pendant les Guerres de Religion，Paris：Hachette et cie，1892，p.272；Henri Morel，“L’absolutisme français procède-t-il du droit romain？，”in Histoire du droit social：mélanges en hommage à Jean Imbert，publiés sous la direction de Jean-Louis Harouel，Paris：PUF，1989，pp.425-440.
[9]Jacques-Bénigne Bossuet，Politics drawn from Holy Scripture，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Patrick Rile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p.83.
[10]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刘北成、龚晓庄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4章。
[11]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刘北成、龚晓庄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6，44页。
[12]刘北成指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少学者都将“绝对主义”与“专制”这两个名词混为一谈。参见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第1-2页（“中译者序言”）。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许明龙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译者附言（第88-95页）。综述见王云龙，陈界：《西方学术界关于欧洲绝对主义研究》，《史学理论研究》2004年第2期。
[13]关于“绝对王权”与“专制”的简单梳理，参见Roland Mousnier，“Réflexions critiques sur la notion d’absolutisme，”Bulletin de la Société d’Histoire moderne，54/16，（nov.-dic.1955），pp.2-8.Mousnier Roland，La monarchie absolue en Europe du Ve siècle à nos jours，Paris：PUF，1982，导论部分；Henri Morel，“Absolutisme，”in Dictionnaire de philosophie politique，publié sous la dir.de Philippe Raynaud et Stéphane Rials，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1998，pp.1-8.
[14]William Beik，“The Absolutism of Louis XIV as Social Collaboration，”Past and Present，No.188（Aug.2005），pp.195-224.
[15]François-René Chateaubriand，Œuvres complètes，Tome 1，Paris：Ladvocat，1826，p.xxxix.中译参见：夏多布里昂，《试论古今革命》，王伊林译，上海：华夏出版社，2015年，第21页。absolutisme被译作“专制”。该词诞生的思想背景分析，参见Denis Richet，La France Moderne：l’esprit des institutions，Paris：Flammarion，1973，p.37.
[16]参见Stanley Mellon，The Political Uses of History：A Study of Historians in the French Restoration，Stanford，Californi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58.
[17]Victor Cousin，Cours de l’Histoire de la Philosophie（Lecture I）：Histoire de la Philosophie du XVIIIe siècle，tome 1，Paris：Pichon et Didier，1829，pp.8-9，34-36.
[18]F.Guizot，Archives philosophiques，politiques et littéraires，tome 4，Paris：chez Fournier，1818，pp.200-205.转引 Lucien Jaume，Tocqueville：The Aristocratic Sources of Liberty，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13，p.277.
[19]François Thomas Delbare，Histoire des deux chambres de Buonaparte，depuis le 3 juin jusqu’au 7 juillet，Paris：Gide fils，1815，pp.iii-xiv.所谓“三月会议”和“五月会议”很可能是18世纪推崇贵族特权的思想家塑造的“神话”。如布朗维里耶曾指出法国建国伊始便有“三月会议（Champ de Mars）”，所有的政令都必须经该议会的讨论通过，方能落实。查理曼时代，除了三月会议以外，还有五月会议（Champ de Mai）。相关论述参见汤晓燕：《十八世纪法国思想界关于法兰克时期政体的论战》，《中国社会科学》2018年第4期。
[20]Jourdan Isambert ＆ Decrusy，eds.，Recueil général des anciennes lois françaises，depuis l’an 420 jusqu’à la Révolution de 1789，Tome 1，Paris：Belin-Le-Prieur，1821-33，pp.ix-x，xi-xii.
[21]思想背景参见Hugues de Changy，Le Mouvement Légitimiste sous la Monarchie de Juillet：1833-1848，Renne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Rennes，2004.
[22]Pierre-Edouard Lémontey，Essai sur l’établissement monarchique de Louis XIV et sur les altérations qu’il éprouva pendant la vie de ce prince，Paris：Deterville，1818，pp.333，380.
[23]Alexandre Thomas，Une Province sous Louis XIV：Situation Politique et administrative de la Bourgogne de 1661 à 1715，Paris：Joubert，1844，pp.xix-xx，440，441.
[24]Pierre-Edouard Lémontey，Essai sur l’établissement monarchique de Louis XIV et sur les altérations qu’il éprouva pendant la vie de ce prince，pp.342-343.
[25]Alexandre Thomas，Une Province sous Louis XIV：situation politique et administrative de la Bourgogne de 1661 à 1715，pp.vii，x.
[26]Pierre-Edouard Lémontey，Essai sur l’établissement monarchique de Louis XIV et sur les altérations qu’il éprouva pendant la vie de ce prince，p.411.Alexandre Thomas，Une Province sous Louis XIV：situation politique et administrative de la Bourgogne de 1661 à 1715，p.ix.
[27]赫伯特·巴特菲尔德：《历史的辉格解释》，张岳明、刘北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10，13，32页。对于这一传统，国外学界有两种称呼，法国学者常用“历史雅各宾主义”（jacobinisme historique），如见François-Xavier Emmanuelli，“Pour une réhabilitation de l’histoire politique provinciale：L’exemple de l’Assemblée des communautés de Provence，1660-1786，”Revue d’histoire du droit français et étranger，Quatrième série，vol.59，no.3（juillet-septembre 1981），p.431-450。英语世界的学者基本用“辉格主义史学”，如见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1.这两个称呼意思接近，但笔者认为进步史观的“国家中心论”立场更为公允，故采纳此说。
[28]Alexandre Thomas，Une Province sous Louis XIV：situation politique et administrative de la Bourgogne de 1661 à 1715，p.29.
[29]政治学家米歇尔对此有精彩的分析，参见Timothy Mitchell，“Society，Economy，and the State Effect，”in George Steinmetz，ed.，State/Culture：State-Formation after the Cultural Turn，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9，pp.76-97.
[30]乔尔·S.米尔达尔：《强社会与弱国家：第三世界的国家社会关系及国家能力》，张长东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页。
[31]Alexis de Tocqueville，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introd.par Georges Lefebvre，note préliminaire par J.-P.Mayer，Paris：Gallimard，1952-1953，pp.108-109，123-128，253.实际上，认为朗格多克省三级会议要比其他地区更完善，更活跃，也更值得效仿，这种观点在18世纪中叶就已出现。比如达让松在1740年时就说过：布列塔尼三级会议的贵族不守规矩，而且心存嫉妒，勃艮第也不安分，只服从一个“专制政府”（这里指的是身为总督的波旁公爵—引者注），阿拉斯的贵族胆子太大，眼光狭隘，普罗旺斯的地方议会都是平民，既无竞争的意识，也没有任何财富，唯有朗格多克省三级会议是最好的（转引自Albert Babeau，La province sous l’ancien régime，tome 1，Paris：Firmin-Didot et cie.，1894，p.29）。米拉波在《论三级会议》中也将朗格多克省三级会议视为地方行政改革的典范（Mirabeau，Mémoire sur les États provinciaux，précédé d’une préface intitulée Lettre à M.de S.C.，s.l.，s.n.，1757，p.134）。
[32]Alexis de Tocqueville，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introd.par Georges Lefebvre，note préliminaire par J.-P.Mayer，Paris：Gallimard，1952-1953，p.55.另见Alexis de Tocqueville，The Old Regime and the Revolution，edited and with an introduction and critical apparatus by François Furet and Françoise Mélonio，translated by Alan S.Kahan，Vol.1，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8，p.259.
[33]Ernest Lavisse ed.，Histoire de France depuis les origines jusqu’à la Révolution，Tome 7，part 1，livre IV，section I-II，Paris：Hachette et cie，1900-1911，pp.267-274.
[34]Joseph Declareuil，Histoire Générale du droit Français des origines à 1789 à l’usage des étudiants des facultés de droit，Paris：Librairie de la Société du Recueil Sirey，1925，p.444.
[35]François Olivier-Martin，Histoire du droit français des origines à la Révolution，Paris：Éditions du 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1948.有关公法学界对绝对君主制的研究，参见综述Jacques Poumarède，“Penser l’Absolutisme approche historiographique des ouvrages pédagogiques en histoire des institutions françaises，”in De la res pública a los estados modernos：Journées internationales d’histoire du droit，Donostia-San Sebastián，31 de mayo -3 junio de 1990，Virginia Tamayo Salaberría（ed.lit.），Bilbao：Servicio Editorial Universidad del País Vasco，1992，pp.261-274.
[36]Georges Pagès，“Essai sur 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administratives en France du commencement du XVI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e，”Revue d’histoire moderne，T.7e，No.1（1932），p.37.
[37]Georges Pagès，“Essai sur 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administratives en France du commencement du XVI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e，”p.113.另见Georges Pagès，La monarchie d’ancien régime en France de Henri IV à Louis XIV，Paris：A.Colin，1932，pp.71-72.
[38]Georges Pagès，“Essai sur 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administratives en France du commencement du XVI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e，”p.119；Georges Pagès，La monarchie d’ancien régime en France de Henri IV à Louis XIV，Paris，A.Colin，1932，p.157.在《路易十四与路易十五时期的行政君主制》（索邦讲稿）中，巴尔热将这种君主制称之为“行政君主制”（monarchie administrative），始自路易十四时代，终于大革命［Georges Pagès，La Monarchie Administrative En France sous Louis XIV et Louis XV（Les Cours de Sorbonne），Tome 1，Paris：Centre de Documentation Universitaire，1932，p.1］。这个概念后为穆尼埃沿用。
[39]Georges Pagès，“Essai sur 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administratives en France du commencement du XVI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e，”p.43.
[40]黄艳红：《罗兰·穆尼埃的社会史研究》，《史学理论研究》2012年第4期。
[41]Roland Mousnier，Les Institutions de la France sous la monarchie absolue，tome 1，Paris：PUF，1974，pp.5-8.
[42]Roland Mousnier，Les Institutions de la France sous la monarchie absolue，tome 1，p.496.
[43]Roland Mousnier，“Discussion sur le rapport ‘les Fondement économique et sociaux de l’absolutisme’ présenté par Erik Molnár，”Comité international des sciences historiques；XIIe congrès，Vienne，1965，Actes，Section IV/4，1965，p.677.转引Fanny Cosandey ＆ Robert Descimon，L’Absolutisme en France：Histoire et Historiographie，Paris：Seuil，2002，p.172.
[44]据笔者所知，穆尼埃最早在《法国君主制制度转型及其与社会身份的关系》一文中提出从司法管理向行政管理的转型，参见Roland Mousnier，“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monarchiques en France et ses relations avec l’état social，”XVII siècle，Nos.57-72（1963），pp.65-66.该文收入文集Roland Mousnier，La plume，la faucille et le marteau：institutions et société en France du moyen âge à la révolution，Paris：PUF，1970，pp.215-230.
[45]Roland Mousnier，La vénalité des offices sous Henri IV et Louis XIII，2.éd.rev.et augm，Paris：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1971，pp.666-667.
[46]Théodore Foisset，Le Président de Brosses：Histoire des Lettres et des Parlements au XVIIIe siècle，Paris：Olivier-Fulgence，1842，p.204.
[47]P.Rives，Etudes sur les Attributions Financières des Etats Provinciaux et en particulier des Etats de Languedoc au Dix-Huitième siècle，Paris：Ernest Thorin，1885，p.64.
[48]Paul Gachon，Histoire de Languedoc，Paris：Boivin et Cie，1921，p.217.转引自Des États dans l’État：les Etats de Languedoc，de la Fronde à la Révolution，par Stéphane Durand，Arlette Jouanna et Elie Pélaquier，avec le concours de Jean-Pierre Donnadieu et Henri Michel，Genève：Droz，2014，p.11.
[49]综述参见François Xavier Emmanuelli，Un Mythe de l’Absolutisme Bourbonien：l’Intendance，du milieu du XVIIèm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Ième siècle France，Espagne，Amérique，avant-propos du Doyen Georges Livet，Aix-en-Provence：Université de Provence，1981.
[50]Jean Charles Léonard Sismondi，Histoire des Français，tome 24，Paris：Treuttel et Würtz，1840，p.206.
[51]Henri Martin，Historie de France depuis les temps les plus Reculés jusqu’en 1789，tome 14，Paris：Furne，1859，p.330.
[52]François Xavier Emmanuelli，Un Mythe de l’Absolutisme Bourbonien：l’Intendance，du milieu du XVIIèm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Ième siècle France，Espagne，Amérique，p.24.
[53]Martin Wolfe，The Fiscal System of Renaissance France，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2；George Tennyson Matthews，The Royal General Farms in Eighteenth-century France，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58；Stephen Bartow Baxter，The Development of the Treasury，1660-1702，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7.
[54]René Pillorget，Les Mouvements Insurrectionnels de Provence entre 1596 et 1715，Paris：A.Pedone，1975；Yves Marie Bercé，Histoire des Croquants：Étude des Soulèvements Populaires au XVIIe siècle dans le Sud-Ouest de la France，2 tomes，Genève：Droz，1974.
[55]转引André Burguière，The Annales School：An Intellectual History，trans by J.M.Todd，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2009，p.141.
[56]Timothy Mitchell，“Society，Economy，and the State Effect，”in George Steinmetz（ed.），State/Culture：State-Formation after the Cultural Turn，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9，pp.76-78.
[57]William Beik，Governing Languedoc：The Practical Functioning of Absolutism in a French province，1633-1685，Ph.D.，Harvard University，1969；Sharon Kettering，Red Robes and Barricades：the Parlement of Aix-en-Provence in a Period of Popular Revolt，1629-1649，Ph.D.，Stanford University，1969.
[58]S.Kettering，“Roland Mousnier，”in Philip Daileader ＆ Philip Whalen，eds.，French Historians 1900-2000：New Historical Writing in Twentieth-Century France，Chichester，West Sussex，U.K.；Malden，MA：Wiley-Blackwell，2010，pp.437-442.
[59]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5，pp.128，146.
[60]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219.
[61]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p.267-268.
[62]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31.
[63]Roland Mousnier，Les Institutions de la France sous la monarchie absolue，tome 1，p.85；Roland Mousnier，“Les concepts d’ ‘ordres’，et d’ ‘états’，de ‘fidélité’，et de ‘monarchie absolue’ en France de la fin du XVI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Ie，”Revue Historique，Tome CCXLVII，No.2，1972，pp.289-312.另见纪念穆尼埃的文集Hommage à Roland Mousnier：clientèles et fidélités en Europe à l’époque moderne，publié sous la direction de Yves Durand，Paris：PUF，1981.穆尼埃、索布尔和拉布鲁斯有关“等级”和“阶级”概念的正面交锋，当为一段有趣的学术史，参见L’histoire sociale，sources et méthodes，Colloque de l’École Normale Supérieure de Saint-Claud（15-16 mai 1965），Paris：PUF，1967，pp.26-30.英译参见Jacques Revel ＆ Lynn Hunt，eds.，Histories：French Constructions of the Past，translated by Arthur Goldhammer and others，New York：New Press，1995，pp.147-153.
[64]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6，p.21.
[65]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pp.38-39.
[66]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p.206.
[67]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第2章。
[68]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pp.141-142.
[69]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pp.234-236.
[70]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339；Sharon Kettering，Patrons，Brokers and Clients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p.205.
[71]这里借用贝克的“阶级”概念。
[72]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7.
[73]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5，p.339.
[74]William Beik，“The Absolutism of Louis XIV as Social Collaboration，”Past and Present，No.188（Aug.2005），pp.195-224.
[75]仅举几例：考察财政如Mark Potter ＆Jean-Laurent Rosenthal，Politics and Public Finance in France：The Estates of Burgundy，1660-1790，”The 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Vol.27，No.4（Spring，1997），pp.577-612；考察农民与领主问题如Hilton Rott，Peasants and King in Burgundy：Agrarian Foundations of French Absolutism，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7；Jeremy Hayhoe，“Judge in their own cause”：Seigneurial justice in northern Burgundy，1750-1790，Ph.D.，University of Maryland，College Park，2001。
[76]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Cambridge，U.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p.132-133.
[77]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p.51.
[78]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p.47，78.
[79]Marie-Laure Legay，Les états provinciaux dans la construction de l’état moderne aux XVIIe et XVIIIe siècles，Genève：Droz，2001，第1部分第1章。三级会议省办事处的全名是“财政总监下设的三级会议省办事处”（bureau des pays d’Etats au Contrôle général），成立于1723年，专门负责三级会议地区的诉状与陈情书，但他们实际上常私下向某省三级会议通气，或透露某些风向，或汇报某大臣的性情喜好，常收取好处费。根据Legay的分析，在关系省三级会议地区的事务中，除了财税之外，其他所有事务基本上由这个办事处负责。有关朗格多克省与三级会议省办事处的联络情况，参见Arlette Jouanna，“Les Relations directes avec la Cour，”Des États dans l’État：les Etats de Languedoc，de la Fronde à la Révolution，par Stéphane Durand，Arlette Jouanna et Elie Pélaquier，avec le concours de Jean-Pierre Donnadieu et Henri Michel，Genève：Droz，2014，pp.293-316.
[80]Richard Bonney，Political Change in France under Richelieu and Mazarin，1624-1661，Oxford：Clarendon Press，1978，pp.49-50，426-427，452；Paul Ardascheff，Les Intendants de Province sous Louis XVI，translated by Louis Jousserando，Paris：Alcan，1909，pp.80-81，129.
[81]François Xavier Emmanuelli，Un Mythe de l’Absolutisme Bourbonien：l’Intendance，du milieu du XVIIème siècle à la fin du XVIIIème siècle France，Espagne，Amérique，pp.49-50.
[82]Colette Brossault，Les Intendants de Franche-Comté，1674-1790，préface de Daniel Roche，Paris：La Boutique de l’Histoire，1999，p.402.
[83]René Grevet，“D’actifs relais administratifs du pouvoir exécutif：Les 32 bureaux d’intendance à la fin du XVIIIe siècle，”Annales historiques de la Révolution française，2003，N° 2，p.12.
[84]Henri Fréville，L’Intendance de Bretagne，1689-1790：Essai sur l’Histoire d’Une Intendance en Pays d’Etats au XVIII siècle，tome II，Rennes：Plihon，1953，p.15.
[85]Colette Brossault，Les Intendants de Franche-Comté，1674-1790，p.102.
[86]Vivian R Gruder，The Royal Provincial Intendants A Governing Elite in Eighteenth-Century France，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68，pp.53，134，110.
[87]Denis Richet，La France modern：L’esprit des institutions，p.85.
[88]Michel Antoine，“Colbert et la Révolution de 1661，”Un Nouveau Colbert：actes du Colloque pour le tricentenaire de la mort de Colbert，organisé par le Ministre délégué à la culture représenté par Jean Favier Paris：Éditions SEDES/CDU，1985，pp.107，109.
[89]James B Collins，Classes，Estates and Order in Early-Modern Brittany，Cambridge；New York，N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90]所谓普遍税，指的是按比例提取的税款，中央只能规定比例，实际征收多少，事先无法知晓，因为政府根本不知道税赋的基数（地产或人口）。“一次性支付”指的是省三级会议事先商定一个税赋数额，一次性交给中央，此后实际举税以及实征税款多少，都与中央无关。
[91]一般向金融家或银行家借债的利息是9％～10％，而省三级会议只需要5％，勃艮第三级会议的利益更低，只有2％～4％，参见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2003，p.321.
[92]Marie-Laure Legay，Les États Provinciaux dans la Construction de l’État Moderne：aux XVIIe et XVIIIe siècles，pp.200，220，343-344，346；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pp.295，300-301，320-323，327-328；Stephen Miller，State and Society in Eighteenth-Century France：A Study of Political Power and Social Revolution in Languedoc，Washington，D.C.：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 Press，2008，p.105.
[93]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第10章。
[94]Mark Potter ＆ Jean-Laurent Rosenthal，“Politics and Public Finance in France：The Estates of Burgundy，1660-1790，”The 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Vol.27，No.4（Spring，1997），pp.577-612.尤其参见第598页上数据2，第599页上表4。
[95]Marie-Laure Legay，Les états provinciaux dans la construction de l’état moderne aux XVIIe et XVIIIe siècles，结论部分。
[96]此处评述参考William Beik，“The Absolutism of Louis XIV as Social Collaboration，”Past and Present，No.188（Aug.2005），pp.195-224.
[97]Denis Richet，La France Moderne：l’esprit des institutions，p.77.
[98]如布莱恩·唐宁：《军事革命与政治变革：近代早期欧洲的民主与专制之起源》，赵信敏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
[99]John A Lynn，Giant of the Grand Siècle：The French Army，1610-1715，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David Parrott，Richelieu’s Army：War，Government，and Society in France，1624-1642，Cambridge，U.K.；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Guy Rowlands，The Dynastic State and the Army under Louis XIV：Royal Service and Private Interest，1661-1701，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100]Guy Rowlands，The Dynastic State and the Army under Louis XIV：Royal Service and Private Interest 1661-1701，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p.23.
[101]Guy Rowlands，The Dynastic State and the Army under Louis XIV：Royal Service and Private Interest 1661-1701，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p.51.
[102]转引自William Beik，“The Absolutism of Louis XIV as Social Collaboration，”Past and Present，no.188（Aug.2005），p.215.
[103]William Beik，Absolutism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State Power and Provincial Aristocracy in Languedoc，pp.5-7.
[104]可参见David Parker，The Making of French Absolutism，London：E.Arnold，1983，结论部分。
[105]Roland Mousnier，“L’Évolution des institutions monarchiques en France et ses Relations avec l’Etat social，”XVII siècle，No.58-59（1963），pp.57-72.穆尼埃在这篇文章中分析了这三类社会力量及其依托的制度如何一步步走向衰退。
[106]Roland Mousnier，La monarchie absolue en Europe du Ve siècle à nos jours，Paris：PUF，1982，pp.11-12.
[107]François Dumont，“Royauté française et monarchie absolue au XVIIe siècle，”XVIIe siècle，vol.58-59，1963，pp.5-6.Dumont区分了两类君主制，“传统君主制”（monarchie traditionnelle）和“绝对君主制”。
[108]J.R.Major，From Renaissance Monarchy to Absolute Monarchy：French Kings，Nobles，＆ Estates，p.xxi.
[109]James Collins，Fiscal Limits of Absolutism：Direct Taxation in Early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8，结论部分。
[110]James Collins，Classes，Estates and Order in Early-Modern Brittany，p.14.
[111]Peter Campbell，Power and Politics in Old Regime France：1720-1745，London；New York：Routledge，1996，p.14.
[112]Roger Mettam，“Two-Dimensional History：Mousnier and the Ancien Régime，”History，no.66（1981），pp.221-232.
[113]J.Vicens Vives，“The Administrative Structure of the State in the Sixteenth and Seventeenth Centuries，”in Henry J.Cohn ed.，Government in Reformation Europe 1520-1560，London：Macmillan 1971，p.60.
[114]E.H.Kossmann，Politieke Theorie en Geschiedenis，Bert Bakker：Amsterdam，1987，pp.127，129，134-135.
[115]Roland Mousnier，Les Institutions de la France sous la Monarchie Absolue，tome 1，Paris：PUF，1974，pp.5-8.
[116]在《1450年至今的社会分层》一书中，穆尼埃把这种支配性的价值规范称之为“基本原则”（basic principle），参见Roland Mousnier，Social Hierarchies：1450 to the Present，translated from the French by Peter Evans，edited by Margaret Clarke，London：Croom Helm，1973，p.11.
[117]基于这一理解，就能明白《绝对君主制下法国的制度（1598-1789）》一书的结构。该书首先梳理了从卢瓦索至巴纳夫的思想，目的是把握当时人对社会结构表象之认识的变化，其次梳理世系、家族、婚姻、团体等，是这些组织的文化与信念影响甚至塑造了所隶属之个体的观念，即价值身份认同。
[118]Andrew Lossky，“The Absolutism of Louis XIV：Reality or Myth？”Canadian Journal of History，vol.XIX（April 1984），pp.1-15.
[119]Nicholas Henshall，The Myth of Absolutism：Change and Continuity in Early Modern European Monarchy，London；New York：Longman，1992.
[120]Joël Cornette ＆ Laurent Bourquin，La Monarchie entre Renaissance et Révolution，1515-1792，Paris：Seuil，2000，p.142.
[121]Rudolf Vierhaus，Staaten und Stände：vom Westfälischen bis zum Hubertusburger Frieden，1648 bis 1763，Berlin：Propyläen，1984，p.10.此书第一版为 Deutschland im Zeitalter des Absolutismus（1648-1763），Göttingen：Vandenhoeck ＆ Ruprecht，1984.转引自Wolfgang Schmale，“The Future of ‘Absolutism’ in Historiography Recent Tendencies，”Journal of Early Modern History，Volume 2，Issue 2（1998），p.193.
[122]Emmanuel Le Roy Ladurie，“Introduction，”in L’Etat baroque：regards sur la pensée politique de la France du premier XVIIe siècle，textes réunis sous la direction de Henry Méchoulan，étude liminaire de Emmanuel Le Roy Ladurie；préface de André Robinet.Paris：J.Vrin，1985，pp.ix-xxxv.
[123]Peter Campbell，Power and Politics in Old Regime France：1720-1745，pp.4-5.
[124]David Parker，“The Social Foundation of French Absolutism 1610-1630，”Past ＆ Present，No.53（Nov.，1971），pp.88-89.
[125]David Parker，Class and State in Ancien Régime France：the Road to Modernity？New York：Routledge，1996，p.268.
[126]转引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第3-4页。
[127]B.F.Porshnev，Les soulèvements populaires en France de 1623 à 1648，pp.23-24，543.
[128]Aleksandra Lublinskaya，French Absolutism：The Crucial Phase 1620-1629，translated from the Russian by Brian Pearce，with a foreword by J.H.Elliot，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8，p.330.
[129]佩里·安德森：《绝对主义国家的系谱》，第1部分，第1章和第2章。
[130]比如Roland Mousnier，“Réflexions Critiques sur la Notion d’Absolutisme，”Bulletin de la Société d’Histoire moderne，No.16，（novembre-décembre 1955），pp.2-8.
[131]Joël Cornette ＆ Laurent Bourquin，La Monarchie entre Renaissance et Révolution，1515-1792，Paris：Seuil，2000，p.193.
[132]彼得·埃文斯，迪特里希·鲁施迈耶，西达·斯考克波：《找回国家》，方力维等译，北京：三联书店，2009年。
[133]Timothy Mitchell，“Mitchell，Timothy-The Limits of the State Beyond Statist Approaches and Their Critics，”The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Vol.85，No.1.（Mar.，1991），pp.77-96.另见Timothy Mitchell，“Society，Economy，and the State Effect，”in George Steinmetz（ed.），State/Culture：State-Formation after the Cultural Turn，Ithaca，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9，pp.76-97.
[134]乔尔·S.米尔达尔：《社会中的国家：国家与社会如何相互改变与相互构成》，李扬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54页。
[135]乔尔·S.米尔达尔：《社会中的国家：国家与社会如何相互改变与相互构成》，第一章。高尔斯基在《超越马克思与欣策：近代早期国家形成的第三波理论》［Philip S.Gorski，“Beyond Marx and Hintze？Third-Wave Theories of Early Modern State Formation，”Comparative Studies in Society and History，Vol.43，No.4（Oct.，2001），pp.851-861］一文中也有类似的倡议。根据他的概括，所谓第三波国家形成理论，重点在强调被统治者的能动性以及宗教的作用，强调国家不是强制性的。
[136]存放财税区档案的巴黎审计法院，由于火灾或革命等原因，遭到严重破坏。见Joël Félix，Economie et finances sous l’Ancien Régime：guide du chercheur，1523-1789，sous la direction de Michel Antoine，introduction de Françoise Bayard，Paris：Comité pour l’histoire économique et financière，1994，导论部分。另见Jean-Philippe Genet，“The Government of Later Medial France and England：A Plea for Comparative History，”in Christopher Fletcher，Jean-Philippe Genet ＆ John Watts，eds.，Government and Political Life in England and France，c.1300-c.150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5，pp.41-77，特别参见第8-10页。感谢武汉大学熊芳芳提供上述材料。有关三级会议省材料的保存情况，可参见Des États dans l’État：les Etats de Languedoc，de la Fronde à la Révolution，导言部分。朗格多克的省三级会议纪要已经电子化。
[137]Julian Swann，Provincial Power and Absolute Monarchy：The Estates General of Burgundy，1661-1790，第九章。
[138]比如1788年de Beauffort在其Mémoire présenté aux Etats d’Artois公开了本地三级会议的开支，引起哗然。参见Marie-Laure Legay，Les états provinciaux dans la construction de l’état moderne aux XVIIe et XVIIIe siècles，p.448.
[139]但这种跨省的研究很少。相关论述可参见Marie-Laure Legay，Les états provinciaux dans la construction de l’état moderne aux XVIIe et XVIIIe siècles，pp.71-72.Arlette Jouanna，“Les contacts et les liens idéologiques avec les autres Etats provinciaux，”in Des États dans l’État：les États de Languedoc，de la Fronde à la Révolution，pp.296-361.
[140]Arlette Jouanna，“Le conflit de 1750：le refus du don gratuit et la séparation des états，”in Des États dans l’État：les Etats de Languedoc，de la Fronde à la Révolution，pp.489-512.布列塔尼的情况参见Armand Rebillon，Les Etats de Bretagne de 1661 à 1789：leur organisation，l’évolution de leurs pouvoirs，leur administration financière，Rennes：Imprimeries Réunies，1932，第五章。
[141]Michael Kwass，Privilege and the Politics of Taxation in Eighteenth-Century France：liberté，égalité，fiscalité，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p.314.
[142]最典型的例子是1700年成立了“商业议会”（Conseil de commerce），目的是监管和发展地方商业与手工业，而在这个中央机构中，来自地方推选的商界平民代表占了三分之二。参见David Kammerling Smith.“au bien du commerce”：Economic Discourse and Visions of Society in France，Ph.D.diss.，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1995.Thomas Schaeper，The Council of Commerce，1700-1715，Columbus：Ohio University Press，1993.Harold Parker，An Administrative Bureau During the Old Regime：The Bureau of Commerce and Its Relations to French Industry from May 1781 to November 1783，Newark：University of Delaware Press，1993.也基于这个原因，财政总监拉维尔迪曾有计划建立省议会，参见Marie-Laure Legay，“Un projet méconnu de ‘décentralisation’ au temps de Laverdy（1763-1768）：les grands États d’Aquitaine，”Revue historique，2004/3，No.631，pp.533-554.
[143]Henri Fréville，L’intendance de Bretagne，1689-1790：essai sur l’histoire d’une intendance en Pays d’Etats au XVIII siècle，tome III，pp.72-74.另外Ardascheff在其著《路易十六的督办官》（Paul Ardascheff，Les intendants de province sous Louis XVI，translated by Louis Jousserando，Paris：Alcan，1909）中罗列了大量的材料，包括督办官的书信、日记和回忆录，试图证明这一时期的督办官已经成了地方的代表，而不再听命中央。实际上，细细分辨这些材料，可以发现，大部分证据只是表明督办官强调行政中要考虑国民利益，要将地方的福祉放在首位。
[144]René Grevet，“L’absolutisme en province l’échec de l’intendant Caumartin en Artois（1759-1773），”Revue d’histoire moderne et contemporaine，T.44e，No.2（Apr.-Jun.，1997），pp.213-227.
[145]傅勒：《思考法国大革命》，孟明译，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第66页。
[146]乔尔·S.米尔达尔：《社会中的国家：国家与社会如何相互改变与相互构成》，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3页。
[147]J.F.Bosher，French Finances 1770-1795：From Business to Bureaucrac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8.
[148]比如弗朗什－孔泰地区的督办官几乎都与金融界有联系。Colette Brossault，Les intendants de Franche-Comté，1674-1790，préface de Daniel Roche，Paris：La Boutique de l’Histoire，1999，p.42.
[149]所谓普遍税是针对个人或团体财产所征的直接税，原则上任何团体或个人都无权豁免，主要包括1695年的人头税，1710年开征的1/10税，1725年为偿还国债而针对所有业主开征的1/50税，1749年取代1/10税而出台的1/20税。此外，为征收普遍税、扩大税源而进行的财产普查和地籍册的制定。黄艳红的新近研究值得参考：黄艳红，《法国旧制度末期的税收、特权与政治》，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