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五世和弗朗索瓦一世进行决斗之际在王宫大厅举行的一次大会

第十八章　查理五世和弗朗索瓦一世进行决斗之际在王宫大厅举行的一次大会

弗朗索瓦一世勇令智昏，又被海军上将博尼维错误进言，在帕维亚战役受挫。他在该地浴血奋战，勇冠三军，但却战败被俘。他整整一年身陷囹圄，受尽煎熬。以上两事之后，必须履行不利的马德里条约。根据该约，他承诺把被德意志皇帝查理五世视为其祖产的勃艮第割让给这位得胜的君王。关于这件十分棘手的事，弗朗索瓦一世既没有同巴黎最高法院，也没有同路易十一设置的勃艮第高等法院商量。但是，他在他当时所在的科涅克，让出席勃艮第三级会议的代表代表他声称，他未能割让他的领地；如果他坚持将勃艮第割让给德意志皇帝，勃艮第三级会议的代表将就此事向全国三级会议上诉。全国三级会议是唯一有权就此事作出判决的机构。

勃艮第三级会议的代表深知德意志帝国全国三级会议与法国全国三级会议有同等权力审理这一问题，更确切地说，这个问题仅仅属于战争法的管辖范围。战胜者以前把法律强加给战败者。战败者必须履行或者违反他的承诺吗？

德意志帝国皇帝把他的俘虏驱赶到比马德里更远的地方时，曾经恳求这个俘虏对他直言不讳，问他本着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誓言他是否已经下定决心履行条约规定。这位皇帝甚至还加上这一句，不管这位法国国王的意向如何，他不会因此而受监禁。弗朗索瓦一世回答说，他将始终不渝，信守诺言。德意志帝国皇帝接话说：“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不讲诚信，我会到处宣告你没有像正人君子那样为人行事。”德意志帝国皇帝因此有权谴责法国国王，说这位国王尽管在帕维亚作战时是个勇敢的骑士，但因不信守承诺却没有像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骑士那样为人行事。这位皇帝对法国的使节说，他们的国王主子为人行事不讲诚信，并说，如果他们的主子愿意，他愿意同他一对一单挑，意即同他本人单独格斗。

有人向法国国王禀奏德意志帝国皇帝这次公开谈话。国王向皇帝的大使作了书面答复。大使请求国王原谅他不阅读这个答复，因为他已经辞职。法国国王说“你至少听听。”他让人对这位大使宣读这份他亲手签署、国务秘书罗贝尔副署的文书。这个文书载有以下词句：

“我让人知晓，如果你已意欲指控或现在意欲指控我曾为爱惜荣誉之贵族不当为之事，我就要说你曾经卑鄙无耻散布谎言。你今后谈及此事的次数，即散布谎言的次数。我决意捍卫我的声誉直至生命终结。既然你曾意欲不顾事实对我指控，今后勿再写来只字片语。但我保证营地。我将为你带来武器。我声明，如果此声明发布后，你在其他地方撰写或口述其他玷辱我的荣誉的词句，为此延期的耻辱将属于你。鉴于所谈的格斗来临，此为所有文字往来的终结。此函写于我的美好城市巴黎，1527年9月10日，复活节前。弗朗索瓦。”

（1528年9月10日）法国派遣一名武装传令官将这封决斗书送交德意志帝国皇帝。查理五世派遣另一位传令官把他的覆信送交法国国王。法国国王在王宫大厅中收到这封覆信。当时他正坐在大理石平台前的高十五梯级的御座上。在他的右边，在一个巨大的木台上就座的是：纳瓦尔国王、阿朗松公爵、富瓦伯爵、旺多姆公爵、埃斯特家族的费拉尔公爵、沙特尔公爵、苏格兰的摄政王阿尔巴尼公爵。在另一边就座的是：教皇使节萨尔维亚蒂红衣主教、波旁红衣主教、洛林红衣主教以及纳尔博内·迪普拉大主教。

在这些王侯下面就座的是：法院院长和高等法院法官。在这些高等神职人员的席位下面就座的是外国使节。这是高等法院作为一个机构出席一次有全体高官勋贵以及全体外国使节参加的大会。它在这次会上据有能给予它的最体面的席位。

不错，这个冠盖如云、恢宏盛大的排场，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法国国王只在查理五世派来的这位传令官转达德意志帝国皇帝带来营地的安全可靠性，亦即查理五世选定他意欲进行的格斗的地点的情况下，才听取这位使者的陈述。传令官急欲开口，但白费力气。法国国王逼使他噤若寒蝉。

笔者在此仅仅为了让人看到巴黎高等法院当时受到何等重视才在这里叙述这个堂堂皇皇却又只不过是虚文浮礼的仪式。诉状审理庭庭长和大御前会议的参事位列法国国家主教以及其他高级神职人员之后。审计法院法官虽然通常在举行所有公众仪式时具有与高等法院法官相同的出席权，这次却没有出席。

举行仪式时队伍的排列顺序正如在其他地区一样，在法国也发生了变化。法国国王路易十二即位之初，教区的仪式队伍位居最前，四支托钵修会[1]的游行队伍次之。尾随托钵修会队伍的是审计法院队伍。随后出现市政府大厅人员。市政大厅人员由夏特莱人员跟随。继夏特莱人员来到的是身穿红袍的高等法院法官。国王府邸的骑士和两百名全副武装的人员骑马跟随。骑马的巴黎行政官带领十二名卫兵殿后。大学人员不出席。他们在巴黎圣母院大门迎候国王。

弗朗索瓦一世即位后，遵行的仪式与上述仪式迥然不同。亨利二世[2]和查理九世[3]的即位大典又有变化。主宰小事的因素正如主宰大事的因素一样，真是何等变幻莫测。

（1537年）高等法院举行了一个无法另外命名的新仪式。这是在法理上对德意志帝国皇帝查理五世进行谴责。这位皇帝一直对弗朗索瓦一世口诛笔伐，指控他在整个欧洲面前食言而肥，指控他把土耳其人引来意大利。法国国王为了佛兰德伯爵领地和阿图瓦伯爵领地，让人像传唤封臣那样传唤这位皇帝。当然，履行这样的手续程序必须能在自己的国土上当家做主。他忘了缔结马德里条约时为了赎回己身自由，放弃他对这些采邑的全部要求。

这位法国国王由王侯和贵卿陪同来到高等法院。总辩护人卡佩尔列举查理五世的罪状。判决作出。按照判决书，在前线吹奏喇叭，传讯德意志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因这位皇帝未进行答复，高等法院没收了这位皇帝仍然拥有的佛兰德、阿图瓦和沙罗卢瓦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