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缔耶稣会教士
所有长期以来耶稣会教士的遭到诟病指责的行为已为世人所知。一般而论,他们被认为精明能干、殷实富有、事业顺利,但却与国家为敌。实际上,他们并不如此。但是,当他们有了影响,获得信誉时,就加以滥用。其他一些修会比他们富裕得多,但并没有像耶稣会教士那样搞阴谋诡计,迫害他人;并没有像耶稣会教士那样为千夫所指,万人所恨。
有人声称,他们的将军轻率冒失,在罗马伤害了法国大使。这位大使是那些为国效劳,功绩卓著的人中之一。他良好的天性应该受到谨慎对待,而不是受到轻慢冒犯。耶稣会将军因了解他的修会的信誉和影响,几乎不再依附于谁,因而行事更加无忌莽撞。这一点在随后发生的事件中更加凸显。
自从1747年以来,在马提尼克岛有个名叫拉瓦莱特的耶稣会教士。他是几个传教会的上司,其职务是让黑人皈依基督教。他宁肯让黑人为他自身利益干活,而不关怀他们得救。在经营商贸方面,此人既是多面手,又大胆敢闯。他同一个在多米尼加岛安家落户的、名叫伊萨克的犹太人合伙。他同欧洲各个主要城市都有联系往来。他最大的客户是耶稣会教士萨西。此人是传教会的总财务管理教士。他住在巴黎的发愿修行院。内阁根据马提尼克岛居民1753年的诉状,以拉瓦莱特从事大规模的垄断活动为由把他召回法国。但是,耶稣会教士却争取到把他送回他的教士岗位。这件事让拉瓦莱特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作出以后只过问争取人的灵魂的行动,不再装备船舶经商的一纸承诺。他的上司于是任命他为总巡视神甫和宗座监牧。他拥有这些头衔,前往继续他的商贸活动。英国人干扰妨碍他。他们抢走他的船只。拉瓦莱特和萨西因而破产。破产数额之巨大,超过他们已经丧失的钱财,因为英国抢走的实物售价不到我国货币一百二十万法郎,而这两个耶稣会教士的破产却高达三百万法郎。
马赛两个从事大宗买卖的商人古弗尔和利翁西,在这一事故中一下就亏损一百五十万利弗。耶稣会在巴黎的传教会的财务管理教士奉他的将军之命提出赠献五十万法郎抚慰他们。他提出赠献这笔钱,但实际上并没有交给他们分文。他把其中一部分用于归还所欠几个巴黎债主的债。这些人的叫嚷看来比那些更远地区的债主的叫嚷更加危险。
这两个马赛人去他们所在的城市的领事裁判所互相起诉。1759年11月19日,拉瓦莱特和萨西因与这两人有连带责任被判刑。但是,怎样让人付给两位耶稣会教士一百五十万法郎呢?同样的债主和另外几个人,要求该项判决对整个设在法国的商社都具有执行效力。这项判决于1760年5月29日在涉案人未到庭的情况作出。然而,让商社支付钱款和从萨西以及拉瓦莱特这两个耶稣会教士那里获得钱款同样困难。
正如人所共知,这并非耶稣会教士造成的首次破产。大家对塞维利亚的那次破产还记忆犹新。此次破产曾于1644年迫使一百个家庭沦落到沿门托钵,乞讨度日。这些耶稣会教士发给破产家庭赦罪符,并接纳这些家庭主要的和最虔诚的成员进入他们的修会。这样他们才算是债务得以清偿。
他们可以就马赛商事裁判官的判决向一个政务会议的委员会当面上诉。这个委员会系为审理所有关涉美洲贸易的纠纷而设。但是,向他们提供咨询的国务顾问和合伙人却劝告他们去巴黎高等法院打这场官司。他们听从这个劝告。但这个劝告却对他们十分不利。这起案件在高等法院大法庭进行了十分严肃认真的答辩。辩护人热尔比耶对他们痛加驳斥,因此声誉鹊起,与从前阿尔诺和帕斯吉耶之类的人获得的声誉不相上下。
经过多次开庭审问,总辩护人、圣法尔戈的勒佩勒蒂埃大人,总结概述整个案件,让人了解到:拉瓦莱特作为罗马教廷总巡视神甫,萨西作为传教会的财务管理教士,两人都是银行家;这两位银行家是耶稣会驻节罗马的将军的代理商;这位将军是该修会所有商行的总管。根据总辩护人所作结论作出判决如下:判处耶稣会教士的将军和整个商社归还债款;并支付利息和诉讼费;赔偿五万利弗。1761年5月8日。
耶稣会教士的将军不受强制约束,法国的耶稣会教士也是如此。公众对上述判决欢呼雷动,拍手称快,令人难以置信。几个耶稣会教士胆大包天,头脑简单,前去旁听庭审。下层民众对他们又是嘘叫,又是挖苦,把他们赶出法院。欢乐与仇恨同样普遍存在。人们对受耶稣会教士迫害记忆犹新。他们自己也承认,公众搬来他们在路易十四在位时期毁掉的皇港的石头向他们扔投。
正当这场诉讼进行之际,有识之士全都激动振奋起来。对耶稣会这个团体的夙怨旧恨再度被高高激起,以致在就他们的破产一事对他们进行判决之前,高等法院的合议庭已经命令他们把他们的章程、法规带往法院文件收发室。是肖弗兰修道院长率先检举揭发他们的修会是国家的敌人。这个举动使这位修道院长因此为祖国立下一个千秋万载永不磨灭的巨大功勋。
耶稣会教士施展阴谋诡计,争取到国王本人在他的御前会议上为自己保留对他们的章程法规的审理权。国王的确发表声明,下令把这些章程、法规带到他处。8月6日,高等法院登记了国王的这项声明,但同一天高等法院的合议庭让体刑执行人焚毁耶稣会教士神学家的鸿篇巨制二十五厚卷。高等法院把这个修会的章程、法规的一份送呈国王。与此同时,该院命令耶稣会教士三天内带来另一份,并禁止他们自1761年10月1日起接纳初学修士以及公开宣讲日课。他们对此置若罔闻。必须由国王亲自于1762年4月1日命令他们关闭日课课堂。这时他们才老老实实、听命服从了。
在这个耶稣会教士自己掀起的风暴持续期间,不仅颇多教士,而且还有高等法院的若干法官通过公开著作让他们遭到万人憎恶,千夫唾弃。修道院长肖弗兰就是最突出的,加速了他们的灭亡的人。
耶稣会教士对以上种种作出回答。但是,他们的书籍产生的效果,并不大于当他们气焰万丈,不可一世时出版的对他们的挖苦讽刺作品。王国的各个高等法院先后宣布耶稣会的修会与王国法律相悖。1762年8月6日,巴黎高等法院命令他们:“永久放弃他们的会社的名称、服装、誓愿、他们的会社的规章制度;在一月内撤走了初修院、社团和发愿修行院;禁止他们两人以上聚集。高等法院还禁止他们在任何时期以任何方式重建组织,违者以大逆不道罪论处。”
1764年2月20日,高等法院作出另一项决定,规定愿留居法国的耶稣会教士均须宣誓弃绝耶稣会修会。
随后的3月9日,高等法院发布决定流放所有未宣誓弃绝耶稣会修会者。最后,国王于1764年11月发布一项敕令,向各地高等法院和举国上下发出的呼声让步,宣布永远解散耶稣会这个社团。
自此以后,法国作出的这个在西班牙、德西西里、帕尔玛、马耳他等地都被模仿、被超越的伟大范例,让人看到被认为千难万险、荆棘载途的事往往做起来轻而易举。人们深信,摧毁历届教皇所有越权僭夺侵占之物,和消除那些被视为教皇的首要仆从的修会会士同样易如反掌。最后,方济各会修士冈加内利成为教皇后,颁布一道教皇谕令(1773年),将耶稣会彻底摧毁。在两百年来坚持认为教皇权力无边、无所不能之后,耶稣会教士不得不逐渐认识到他甚至不能解散一个僧侣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