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　法律

第二十七章　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　法律

耶稣会教士被引进法国无助于熄灭宗教已经点燃的熊熊烈火。他们出于一种特殊的意愿忠于教皇的命令。由于西班牙是他们的机构的摇篮，最先在巴黎立足的耶稣会教士是菲利普二世的密使。这个菲利普二世[1]把他的部分丰功伟绩和强盛建立在法国的不幸和灾难之上。

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几乎是御前会议中唯一企望和平的人。他刚刚发布了一项和解法令，天主教的和新教的传道者就在若干外省宣讲杀戮，并叫嚣拿起武器。

作为最后一招，洛斯皮塔尔想让年轻的查理九世巡幸王国各个外省。国王作为一个有责治愈百病的人，有人让他逐一亲眼目睹各个城市。这次巡幸所需费用勉勉强强凑足。巡幸所到之地农业耕作被疏忽弃置，田园荒芜。几乎全部手工业生产都一落千丈。法国既穷困不堪，又嗜争好斗。

就是在国王的这次巡幸中，立法者洛斯皮塔尔于1566年制定了著名的穆兰法令。人们看到最明智的法律产生于最大的动乱。他刚刚在巴黎和好几个城市设置了商事裁判管辖区。他通过这项举措缩减了耗时耗财的诉讼程序。这些程序是民众的灾难之一。穆兰法令决定生活须节俭、衣着须简朴。这一点民众的贫困使之犹如一道命令，而穷奢极欲的达官贵人并不遵从。

自这项法令颁布之日起，不再准许诉诸法律讨还数额在一百利弗以上的债款而不出示票据或者契约。与此相反的习俗惯例，只是因为民众的愚昧无知才得以形成。在民众当中能提笔书写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古代层出不穷、不可胜数、永无休止的法律上的替代和继承，限制在第四个等级。所有赠予都在位置最近的法院书记室登记，以便具有一种确切无疑的真实可靠性。

再婚母亲不再有权把她们的财富给予第二任丈夫。这些有用的规定时至今日仍然具有效力。还有一项比其他规定更加有益的规定。但这项规定却只遭到公众抱怨。这就是取缔社团。迷信使这些社团建立在有产者中。放荡淫乱之风使之保存下来。人们举行宗教仪式游行拥赞某个圣徒。他恶俗的画像放置在棍子的一端。在这之后，人们狂饮暴食，酩酊大醉。醉酒后的狂怒，使得持异见派别的狂暴行为变本加厉。

这些社团颇有助于组建洛林红衣主教长期以来就已处心积虑、悉心策划的联盟[2]。

这一条款和另外几条阻碍巴黎高等法院对穆兰法令进行登记。但经过两次谏诤，这个条款于1566年12月23日得到审核。

使高等法院变得刁难苛求、难于相处的，是这位掌玺大臣在显贵大会上发言表态的那种有些冷酷无情的方式。这次大会在穆兰召开，以颁布这些法律。这次大会有全体血缘亲王、王国全体高官以及多名主教参加。应召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巴黎高等法院首席院长克里斯托夫·德·图、巴黎高等法院院长皮埃尔·塞吉埃、图卢兹高等法院首席院长让·达菲思、波尔多高等法院首席院长雅克-本笃·德·拉日巴斯东、格勒诺布尔高等法院首席院长让·特吕雄、第戎高等法院首席院长路易·勒·费夫尔、埃克斯高等法院首席院长亨利·富尔诺。

洛斯皮塔尔开始讲话。他说几乎国家的所有弊端和灾难，都可以在恶劣的司法行政管理中找到根源：过于容忍一些法官把他们的职位让与碌碌无为之辈。他说必须裁减法官中尸位素餐的冗员；取消诉讼费用；让法官接受审查。他在国王的此行中，在波尔多召开的审判会上，更加慷慨陈词、大声疾呼。

他说：“大人们，国王在这个高等法院中找出大量错误。这个机构新近成立。旧的高等法院成立于一百零二年前。你们放弃旧法规的借口较少。你们却和过去的人同样腐化堕落，在偶然的情况下甚至更坏。……最后，这是一个法纪废弛、管理极差的机构。我看到你们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不保存各项法令。在这一点上，你们违抗圣旨。如果你们要向国王进谏，就进谏吧。在他发表最终的旨意后，你们就会明白的。你们——法院院长和国王手下的人——这也是你们的错误。你们应该下令遵纪守法。但是，你们自以为比国王更加明智，过于重视你们的判决，以致把这些判决置于敕令之上。你们随心所欲解释这些敕令。对国王来说，我荣幸地作为司法审判的首领。但是，如果我对国王的敕令作出我自己的解释，而不奏禀国王，我会十分懊恼和遗憾。

你们被指控犯下大量暴行。你们用你们的判决对人威逼恐吓。这些判决中好几项因你们的行事方式而令人愤慨，尤其是关于你们的婚姻，当人们知道某个富女继承人是为了法官大人，就不予理睬。

在你们中间，有在动乱中趁机使自己当上统领的人，其他人使自己当上粮食专员……你们甚至把你们的钱出借给商人，以此收取利息。你们人人都野心勃勃。好，你们应该渴求国王的恩典，而不是其他人的恩典。”

掌玺大臣洛斯皮塔尔这种坚定不移的严格态度，似乎与他的宽容思想南辕北辙，完全背道而驰，其损害的程度远远大于良好的法律有益于人的程度。他应该严厉谴责有罪的个人，不应该侮辱这些整体。他使这些整体颇为不快。他本身就构成了反对和解敕令的根由，他摧毁了他自己的劳作。天主教徒攻击新教徒，却逍遥法外。不久以后战端重启，比以前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