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布瓦兹密谋波旁的路易、孔代亲王被判处死刑

第二十二章 昂布瓦兹密谋波旁的路易、孔代亲王被判处死刑

如果说安纳·迪布尔没有受到聚集起来的,他的同等人(pair)的审判的话,一个血缘亲王同样也没有受到他的同等人的审判。弗朗索瓦·德·吉斯和他的兄弟洛林红衣主教两人都是外国人,但却都成了法兰西王国的贵卿。前者由于他的吉斯公爵领地,后者由于他的兰斯大主教教区和职位,两人在娶他们的侄女玛丽·斯图亚特为妻的幼弱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二世在位时期都是国家的专制主宰者。

遭受排挤和羞辱的血缘亲王只能暗中与新教徒串联结合起来才能支撑自己对抗弗朗索瓦·德·吉斯和洛林公爵等人。这时新教徒正开始在法兰西王国创建一个不可等闲视之的党派。新教徒越遭迫害,数量就越增大。殉教者在任何时代都会吸引人成为他们的教派的新信奉者。

下纳瓦尔国王、安托万·德·波旁的兄弟路易·德·孔代试图从吉斯兄弟手中夺走并不属于他们的权力,因参与有名的昂布瓦兹密谋活动在一项正义的事业中成为罪人。这起密谋由各个外省的大批贵族策划。其中有天主教徒,其他的则是新教徒。这起密谋组织领导有方,以致被揭发以后仍然令人生畏。如果不是一个名叫达维内尔的辩护人并非出于爱国之心,而是出于一己私利揭露了这起密谋,它的成功是绝对稳妥可靠的。两个洛林亲王会在昂布瓦兹或者被劫持,或者被杀死。这个行动的首领孔代亲王从法国国土的一端到另一端征集和调遣参与密谋者,却没有向他们暴露自己。从来没有一次密谋的组织领导比这次更加巧妙、更加大胆。

密谋的首要人物大多数死时仍然紧握武器。那些在昂布瓦兹附近被捕的人都死于酷刑。但是,这时在外省,仍然有贵族敢于对抗已经取得胜利的、力量异常强大的洛林亲王。在这些贵族中,穆旺的领主仍然在普罗旺斯拥有武装。当吉斯公爵想再争取他时,他对他派来的密使做了这样的答复:“告诉洛林亲王们,他们迫害血缘亲王们一天,他们就一天会在穆旺有个同他们势不两立的敌人。不管他多么穷,他有对他忠贞不渝、披肝沥胆的朋友。”

孔代亲王在昂布瓦兹,在国王身边等待他的拥护者取得胜利或者遭到失败之时,在昂布瓦兹城堡被王宫总管安托万·迪普莱西·黎塞留逮捕。此时他的同谋者正被用绳索绞死或者用斧头劈死。但是,他采取的措施十分得当,说话时信心百倍、滴水不漏,因而获释。

谋叛行动遭到揭露,受到严惩,其结果只不过使弗朗索瓦·德·吉斯权势大增而已。都统安纳·德·蒙莫朗西被迫对他唯命是从,谋求得到他的青睐。他作为国王的一个普通侍从奉派前往巴黎高等法院汇报昂布瓦兹之日发生的事件,以及下达对异端分子杀无赦的命令。

忠诚老实的德·图恰如其分地记述说:“法院院长和法官竞相对洛林亲王们大事歌功颂德。高等法院作为一个机构违反惯例,降低了自身的地位和尊严,竟然致函吉斯公爵,卑鄙无耻地对他阿谀奉承,称他为祖国的守护者。”因此,这一天高等法院也好,都统也好,全都懦弱无能,胆小如鼠。

在同一个1569年,孔代亲王从昂布瓦兹逃脱,退避到贝亚恩,在该地公开宣布信奉经过改革的基督教。海军上将科利尼以王国全体新教徒的名义奏呈国王一份申请书,奏请国王让新教徒在进行他们的宗教活动方面获得完全自由。此时他们已经拥有教堂二千五百个,有的公开,有的隐秘。新教徒意欲把里昂城交给孔代亲王掌管,但未获成功。该城的天主教徒武装起来反对他们。在昂布瓦兹密谋事件中流了多少鲜血,在里昂密谋事件中就流了多少鲜血。

无法想象在这个行动之后,孔代亲王和他的兄弟纳瓦尔国王[1]怎样敢于在奥尔良的宫中出现。国王将在奥尔良召集三级会议。或许因为孔代亲王认为已经把他的种种图谋布设和进行得非常巧妙,因而不会被证实有罪;或许因为他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别人不敢对他贸然下手。他出现后被菲利普·德·马耶和卫队长夏维尼·勒·罗瓦逮捕。吉斯兄弟认为掌握了足够证据判处他死刑。但是洛林红衣主教却没有足够证据判处安托万·德·纳瓦尔国王,于是下定决心让人暗杀他。他让国王弗朗索瓦二世同意这个做法。这个做法是:让安托万·德·纳瓦尔来到国王的卧室;这个年轻君主将责备国王,证人将大声喊叫安托万对国王放肆无礼。埋伏的刺客将当着年轻国王本人的面杀死这个安托万。

安托万奉召来到弗朗索瓦二世的卧室。他到达房门时被他的一个亲信告知有人策划的夺走他生命的阴谋。他对这个亲信说:“我现在已无退路。如果你爱我,我就命令你把我血淋淋的衬衫带给我的儿子。有朝一日,他会在我的血里看懂他应该为我复仇雪恨。”弗朗索瓦二世不敢犯这宗罪行,没有发出约定的暗号。

仅仅对孔代亲王进行了起诉。这里必须注意到,只向他派去特派员、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高等法院院长、历史学家图的父亲克里斯托夫·德·图、法官法耶和维奥尔。他们审讯他,还将会同与国王关系密切的御前会议的领主审讯。因此,吉斯公爵本人将是审问他的法官。在这次诉讼案件中,事事都违反法律。孔代亲王向国王上诉,但徒劳无益。他提醒说,他只应该由集合起来的贵卿审讯,这也同样徒劳无益。他的上诉申请被宣布根据不足。

高等法院受到吉斯公爵兄弟的恫吓,或者说被他们拉拢,没有采取任何步骤。在国王御前会议上,孔代亲王被多数票判处。高等法院院长克里斯托夫·德·图和这个法院的两个法官获准出席这次会议。

弗朗索瓦二世此时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一切都将改变。都统德·蒙莫朗西正在急迫赶路途中,即将重掌大权。这位都统的侄子海军上将科利尼正向前推进。母后卡特琳·德·美第奇犹豫不决,饱受诟病。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丝毫不愿签署这项判决。两个吉斯亲王竟然敢逼促母后处决已被判刑的孔代亲王以及亲王的兄弟纳瓦尔国王。一天之内就能对后者起诉。掌玺大臣德·洛斯皮塔尔支持踌躇再三、动摇不定的母后反对这项走极端的决定。母后作出一个明智的决断。她的儿子国王气息奄奄,生命正在终结。她利用她还主宰着这两个亲王的生命的这个时机,同他们和解,不顾洛林家族的意愿,保住自己的权力。她要求安托万·德·纳瓦尔出具一纸文书声明放弃摄政权位。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办妥了这件事,既没有同御前会议,也没有同将在奥尔良召开的全国三级会议的代表,更没有同王国的任何一个高等法院商量。

她的儿子弗朗索瓦二世于12月5日死去,终年十七岁零十个月。他的兄弟查理九世当时只有十岁半。卡特琳·德·美第奇在这个统治时期之初似乎是国家的绝对主子。她使用她独自一人的权力释放孔代亲王出狱。这位亲王同吉斯公爵言归于好,两人当着母后的面热烈拥抱,但却都暗下决心消灭对方。果然不久以后就开始了一个惨绝人寰、暴戾恣睢的过程。执异见党的派性、迷信、披着神学外衣的愚昧无知、狂热崇拜和癫狂,把人卷入这个过程中。

正当弗朗索瓦二世到达他生命的终点之际,巴黎高等法院尽其所能通过一项真正的决定制止会使国家更加沧海横流、鸡犬不宁的教皇绝对权力主义的行动准则。索邦神学院进行神学论文答辩。这种论文一般来说不为世人所知,但当时却万众瞩目。在这些论文的一篇中,作者坚持认为“教皇——教会的最高帝王——有权剥夺对他抗命不从的王侯的王国。”掌玺大臣克里斯托夫·德·洛斯皮塔尔向高等法院院长克里斯托夫·德·图以及两位法官送去国王致高等法院的诏书,告知他们这篇论文既有罪,又荒谬。这篇论文的答辩者唐凯雷尔闻讯后逃之夭夭。高等法院发出一项判决,要求索邦神学院的人员集中起来,发誓弃绝唐凯雷尔的错误。1560年12月12日,勒古斯特博士以索邦神学院的名义请求宽饶唐凯雷尔。接下去还有更加令人极为憎恶的行为准则需要批驳。

[1]即亨利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