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的音乐才能
陈寅恪先生曾在他的著作中提到“又自汉以来,旅居华夏之中亚胡人,颇以善酿著称。而吾国中杰出之乐工亦多为西域胡种。则此长安故倡,既居名酒之产区,复具琵琶之绝艺,岂所谓‘酒家胡’者也”[2],除去西域胡人酿酒之能不谈,陈先生认为我国最杰出的音乐也是大多来源于西域。隋唐时期,著名的《九部乐》《十部乐》中,大部分都是吸收融合了域外民族的音乐而流行开来。在《旧唐书·音乐志》中“自周、隋以来,管弦杂曲将数百曲,多用西凉乐,鼓舞曲多用龟兹乐,其曲度皆时俗所知也”[3]。足以说明,这些少数民族的乐曲对中原地区的音乐文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而酒肆中的胡姬,她们本来就有学习音乐的这种客观优势,再加上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在进入中原以后,会更加注重培养自己的这种优势,不断提高自己在音乐方面的造诣。
除此之外,在唐人的一些诗歌中也有描写胡姬音乐的诗句,如“画楼吹笛妓,金椀酒家胡”[4]中,描述了一位胡姬酒楼吹笛的画面。“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5],描写了李白与友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胡姬所演唱的胡曲,陶醉其中,不知不觉天已渐明。再如“落日胡姬楼上饮,风吹箫管满楼闻”[6],则是诗人在饮酒之时,对于胡姬所演奏乐器的技艺的赞美。再如“金钗醉就胡姬画,玉管闲留洛客饮”,同样是对于胡姬音乐才能的赞美。一些文人酒客流连于酒肆之间,与胡姬长期相处,或许是出于欣赏赞美之情,写出了这些歌颂和肯定胡姬的优美诗句。
胡姬不仅是因为自身所具备的这种音乐才能受到中原人士的广泛喜爱,她们还懂得迎合当时一些酒客们的爱好,以笼络顾客的心意。除去对乐器的精通,她们还会专心致力于歌曲的研究。唐代是诗歌最繁盛的朝代,而经常光顾胡姬酒肆的也多是文人学士们,他们的诗歌流行于当时,胡姬们就很聪明地将她们本土的文化与中原文人的这种文化结合起来,创作出新的曲调和歌词,深受当时文人墨客的喜爱。胡姬以此来招徕酒客,而酒客们也在这样的酒肆之中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之地。他们不仅可以饮酒消遣,而且在消遣之中还找到了自己在文学上的创作灵感,可谓一举两得。在当时,一些著名的边塞诗歌就是受到了胡乐的影响,如《凉州词》《塞上曲》《出塞曲》《捣衣篇》等。也因此,有唐一代许多诗人都创作了一些描写胡姬的诗歌。而这种双赢的模式同样适用于胡姬本身。通过这样的方法,胡姬不仅成功地吸引了大批文人酒客,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自身的音乐才能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种创作也可以说是引领了劝酒或者饮酒助兴的一种潮流。“城头山鸡鸣角角,洛阳家家学胡乐”[7]。从胡姬酒肆走出来的这种文化,不仅是影响了最直接的享受者——酒客,同时它作为一种文化更广泛的传播开来,成为当时人所追赶的一种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