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淮河赌输了
就在党中央为解决全国人民吃饭的难题,千方百计寻求破局的对策时,自然灾害跟随着传染性疾病的脚步汹涌而来。它不像疾病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它的到来往往惊天动地。这对刚刚走出战火的新中国来说,可谓是“风吹雪雨蚀人骨,人面青黄衣薄单”。
新中国面临着考验。
新政权面临着考验。
1950年盛夏,沂蒙山区的母亲河沂河泛滥,沭河、祊河、泗水河也乘机推波助澜,于是下游的临沭、郯城、苍山平原及苏北地区一片汪洋,人民流离失所。如果说沂河水患属于沂蒙山区的局部灾难,那么淮河泛滥就是河南、湖北、安徽、江苏四省的天灾了。
其实淮河泛滥,远离淮河的沂河水系难辞其咎,因为沂蒙所有南向而去的河流组成了淮河庞大的外援水系,沂河、沭河等成了淮河泛滥的帮凶。
突发而至的大灾大难,既是老百姓的苦难,也是对执政者应对能力的考验。
淮河,发源于河南省南阳市桐柏县西部桐柏山主峰太白顶的西北侧,流经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其干流分为上游、中游、下游三部分,全长1000余公里,总落差200米。淮河位于中国东部,不仅是长江与黄河之间的一个重要水系,而且是我国一条重要的地理分界线,它和秦岭一起,组成中国亚热带和暖温带的地理分界线。在淮河宽广的流域内,农业文明发达,非常适宜人类繁衍,因此这里人口众多,一旦水患发生,动辄就会影响千万百姓的生命安全。同时,也会给中国的产粮区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次淮河一改往日的温顺,在沂蒙山区水系的推波助澜下,全面发威,形势极其严峻。
千疮百孔的新中国,发生这样的大水灾,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7月18日,华东防汛指挥部在发给中央防汛总指挥部的电文里写道:淮河中游水势仍在猛涨,估计可能超过1931年最高洪水水位。
灾情不等人啊!安徽的水势一日数涨,省领导曾希圣等人急电中央。灾情电报迅速送达毛泽东的案头,电文中的每一句话,都像火苗一样烘烤着领袖的心。
……由于水势凶猛,群众来不及逃走,或攀登树上、失足坠水(有在树上被毒蛇咬死者),或船小浪大,翻船而死者,统计489人。受灾人口共990余万,约占皖北人口之半。洪水东流下游,灾情尚在扩大,且秋汛期尚长,今后水灾威胁仍极严重。由于这些原因,干群均极悲观,灾民遇着干部多抱头大哭,干部亦垂头流泪。
毛泽东最不愿看的是百姓的苦难,最不愿听的是民间疾苦声。他在桌前踱了几步,回身在电文上写了一段批示:“周:请令水利部限日作出导淮计划,送我一阅。此计划八月份务须作好,由政务院通过,秋初即开始动工。如何,望酌办。”
批示体现了毛泽东的急迫心情和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
淮河由于落差小,水势相对平缓,可是一到暴雨季节,这条曾被黄河抢占过的大河,瞬间就会变得桀骜不驯起来。
1931年,江淮大地遭遇百年罕见的特大水灾,灾区涉及湖北、安徽等8个省区,受灾人口总计5000多万,死亡40多万,受灾农田近1.5亿亩,人口集中的城市灾况更为严重。对这次灾害,时人有“洪水横流,弥溢平原,化为巨浸,死亡流离之惨触目惊心”之谓。这年,正是由于洪水超量,江淮地区江河湖泊的堤防多处溃溢。长江干流自湖北石首至江苏南通段,堤坝溃决、漫溢就达354处之多。南京以上水面宽10多公里,九江附近达30多公里,而武汉至湖南境内,洞庭湖与长江交汇处的城陵矶更是一片汪洋,仅见少数山岳露出水面。武汉三镇没入水中一个月有余。
这次水灾,是对国民党的执政能力、旧中国社会的救助能力、国民政府的组织能力以及所持态度的严峻考验。
水灾发生后,国民政府上下联动,开始赈灾。5000万灾民眼巴巴地盼着政府的救济。赈灾的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数千万灾民平均每家只获得赈灾大洋6角,政府的救助款仅占各户平均损失的0.13%,可谓是九牛一毛。国民政府每户6角大洋赈灾的结果是:淮河流域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时隔19年,淮河再次泛滥,正如电文所言:估计可能超过1931年最高洪水水位。但此时的共产党政权,刚刚接过一个颓垣废井的烂摊子。
内部,百废待兴,人民群众吃饭穿衣都成问题。
外部,就在毛泽东阅读电报的前十天,1950年7月10日,“中国人民反对美国侵略台湾朝鲜运动委员会成立”,抗美援朝拉开序幕。
显然,淮河是在用洪水考验共产党的执政能力,考验人民政府的组织能力,考验全社会的救助能力。它似乎是在赌一把,看看1950年是否是1931年的翻版,看看共产党跟国民党究竟谁的能力大。
可是千里淮河想不到,这次发飙正赶上了新中国成立,国家由“不解救人民,还叫什么共产党”的中国共产党执政,一切将发生不可想象的逆转。
大淮河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