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的新探索

(一)《秋千架》的新探索

《秋千架》化用《女驸马》的剧情,写腐儒楚慕元参加科考二十年均名落孙山,自卑气短,王进士向其女儿楚云求婚,楚慕元不敢拒绝,但也不敢应允。楚云为逃避婚事,女扮男装,冒父之名进京赶考,居然一举得中。楚慕元仍不敢拒绝王进士,只得谎称还有一正在求取功名的求婚者,两个求婚者须同时进京赶考,得中者即为门婿,欲以此拖延时间。为了帮楚云的父亲圆谎,楚云赶考时认识的书生千寻愿意以另一求婚者的名义赴考,不料考前千寻突然患病,楚云便冒千寻之名再次赴考,得中头名状元,被招为驸马。楚云不得不向公主说出实情,公主与众大臣替楚云向皇帝求情,楚云获得赦免,与千寻结为连理。此剧既非揭露科场积弊,亦非像《女驸马》那样鞭挞嫌贫爱富的思想,赞扬女子反抗封建家庭包办婚姻的斗争精神以及对爱情的忠贞,而是从哲理角度写“生命体验”。

编剧余秋雨说,他写作此剧是为了“寻找传统文化与当代生命形态的交接口”,[3]这一写作动机颇为“玄乎”。什么是“当代生命形态”?传统文化与当代生命形态的“接口”又在哪里?一个女扮男装考中状元并被招驸马的古代传奇故事又如何能状写“当代生命形态”?如果不是编剧自己出来公开“点题”,加之戏里设置了一架具有象征意味的秋千,恐怕人们根本就不知道此剧写的是作者的“生命体验”。尽管有作者本人的解说和“秋千架”剧名的提示,人们对剧作蕴涵的理解还是各不相同。例如,在为此剧召开的座谈会上,有人认为此剧“最难得的地方,还在于它的现代意蕴。它的外在框架,是一个女扮男装考状元招驸马的传统故事,而其中所承载的生命,却是非常年轻,极富于现代感的。古代女子荡秋千,是礼教桎梏下的难得潇洒,到了这出戏里,成为闯荡精神的一种比喻,一种意象。从楚云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要把生命的绳索握在自己手上,要‘让生命奔放一把,险峻一把,精彩一把’的闯荡精神,既在古代传奇(包括小说、戏曲)里有过,又是当代年轻人相当普遍的思维、行为方式。在这一点上,确实可以接通古今”。但“把老式的故事框架转换为一种现代阐释,中间有个谁也跳不过去的环节:必须创造出活的生命。现在,这个生命——楚云、千寻还不够活;故事编得不圆,人物的行为逻辑、心理刻画,都有可以推敲之处”。[4]有人认为,“这个戏是在主人公的男与女、生与死、荣与辱、上与下之间荡来荡去做文章,那么与此相对应的形象比喻似乎是秋千而不是秋千架。秋千是动荡的,架——当时的社会政治体制是固定的”。[5]也有人认为,此剧“本子的文人气、诗人气、学者气太重……哲理性要包含在戏里,让观众自己感悟到,而不是刻意地去追求哲理、诗意,这一点正是文人习气的表现。结尾也不够俗,过于朦胧,过于含蓄”。[6]还有人指出“作者所追求的生命体验、哲理或诗意,剧本所能传达的却极有限。这些都应该包含在戏里,观众能体会到几分就是几分。说玄了,过犹不及”。[7]很显然,《秋千架》力图从哲理上去审视和阐释所摄取的生活现象,用荡来荡去的秋千喻示跌宕起伏的人生,状写敢于闯荡的“当代生命形态”。但剧作到底是写“让生命奔放一把,险峻一把,精彩一把”的闯荡精神?是告诫人们要把命运之秋千的绳索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还是写命运的跌宕起伏难以掌控?抑或写“男与女、生与死、荣与辱、上与下的荡来荡去”?确实是既“朦胧”,又“玄乎”,不过,此剧确有现代戏剧所迷恋的多义性和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