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论意义

(一)理论意义

从理论层面看,文化现代化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满足现代人多样化需求的现代文化,而生活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现代人的文化需求通常具有民族性特征。把“现代化”特别是“文化现代化”“艺术现代化”只是理解成“反传统”“颠覆”“转型”“创新”显然是不科学的,至少是不全面的,因为这种理解与文化现代化的目的并不一致,与现代文艺市场的实际情况也不相符。

对于“现代化的发祥地”英国与法国来说,现代化与其本土化大体上是不存在冲突的,而对于英法之外的国家和地区来说,现代化就意味着外来化、普遍化,然而文化特别是其中的审美文化的价值却在于个性化和多样化,其核心是民族精神的独特性和表达方式的独特性。如果文化现代化以取消文化的民族性和多样性为目标,那只能是一场扼杀民族精神、摧毁民族艺术的文化浩劫,这与文化现代化的目标显然是背道而驰的。

黄梅戏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果实,使之现代化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当代观众,特别是当代中国观众的需求,而不是让它“改姓”,也不是让它“趋同”,以致和其他地方戏的面貌没有太大差别。如果进行现代化探索不重视其本质特征的保持和优良传统的弘扬,势必导致黄梅戏变质甚至消亡。

文化现代化确有改造老传统,创立新传统的一面,但即使是标举“颠覆”“转型”的“创新”活动,也同样是离不开传统的。文化现代化必然会受到民族文化传统、文化环境、文化资源的制约和影响,不同民族不同国家文化现代化的途径、方式存在很大差别,其所创造的“现代文化”在形态上也是各不相同的。

现代社会理所当然地不会表现出唯一的发展逻辑,形成现代社会的各进程,在每一个社会中以不同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例如,日本把极其现代的、高科技的经济与极端传统的文化结合在一起。专制与民主一样,也曾是德国、日本工业化的有力推进剂。武力、暴乱与高压政策,也与和平的经济竞争一样,在资本主义发展史中起了决定性的历史作用。[4]

“现代化”是指向未来的,因而会不断有新的期待视野,但同时它又是面向过去的,是无法脱离历史和经验的。继承传统与告别过去并非水火不容,是一种既互相冲突、又相互牵引的关系,亦即张力关系。也就是说,面向未来的期待视野,虽然是力图告别过去,但又是无法脱离经验的牵引的,面向未来的视野会左右我们对传统的把握。让我们立足当下去审视和支配传统,有所取舍,通过今天把过去与未来连接起来,但不可能让我们完全摆脱或抛弃传统,切断过去与未来的联系。

永恒之美和时尚之美一样,也是现代美的重要构成。审美文化的现代性与以不断更新换代为特征的科技的现代性有相同的一面,这就是求新的一面;但审美现代性的另一个重要目标却是追求永恒,衡量审美文化的标尺、决定弃取的标准也主要不是“新”与“旧”。

美学意义上的现代,不是通过旧的或过去的来区分,而是通过经典、古典、永恒之美等不随时间而衰微或消亡的东西来区分……每一现代性都不可避免地成为古代的,所以任何一段过去都不能成为现代艺术的对立成分。[5]

历史上现代这个理念在相当程度上不是作为区别于甚至对立于传统而获得其解释合法性的,而是相反,现代往往是借势于或倚重于传统而获得合法性和力量。[6]

可见,把审美文化的现代化、现代性单纯理解成“创新”是片面的,新的东西很有可能只是附着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短暂的美,在以消费为发展动力的社会中,这种美往往只属于快餐文化。拒绝永恒,轻视传统,必然导致审美文化的浅表化、碎片化和庸俗化。

新时期黄梅戏把固本作为其现代化的一条路径,丰富了民族文化现代化、审美文化现代化的相关理论,对全球化背景下的民族文化保护、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