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教学设计与阅读教学的课堂设计

一、设计、教学设计与阅读教学的课堂设计

设计,按理说是人们十分熟悉的字眼。因为人类有史以来就存在着“设计”。《论语·述而》中说:“好谋而成者也。”《孙子兵法》有言:“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汉书·高帝纪》中有名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些论述中的“谋”、“算”、“运筹”,都与“设计”的含义有关而且相近。可以说,任何一种有目的的行为,难免会事先有一个打算、设想或规划,这实际上便是一种“设计”。《辞海》对“设计”的注释,便是“根据一定的目的要求,预先制定方案、图样等”。《现代汉语词典》也把“设计”界定为“在正式做某项工作之前,根据一定的目的要求,预先制定方法、图样等”。具体地说,“设计”就是根据已经掌握的相关情况,对事物发展的趋势和解决问题的主客观条件作推测分析,在行动之前,就指导思想、目标、途径、方法作出构思与计划,并形成完整的方案。

设计是人类特有的一种思维活动。人之所以能超越动物界而雄踞万物之灵的宝座,创造出一部灿烂的文明史,正是因为他们具有设计的能力。设计体现了人类意识中的一个最本质的特性——自由创造的特性。然而,长期以来,传统心理学、传统思维理论和意识理论营造的一个误区却是人的思维的本质只是对于环境的认同;人的意识被描摹为一个单纯的接受外来信息的容器;人的心理只是一种单纯的“反应”。这显然是荒谬的偏见。正如马克思所说:“蜘蛛的活动与织工的活动相似,蜜蜂建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就是他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头脑中把它建成了。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表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1]

在现代社会的各个方面,为了提高效率,都必须事先有周密的设计。从国际交往到军事行动;从经济开发到工厂投产;从科技发明到文化活动;从商业流通到股市操作……哪一个领域在运作之前,人们没有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和谋划?可以这样说,上下五千年,一部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就是人类进行设计并把设计变成现实的历史

历史,确实是一部记述着人类设计的大书。人类的祖先古猿,慑于中新世纪末造山运动带来地表与气候的巨大变化,在远古动物濒临灭绝的情况下,却由树林走向地面。这一“走”,竟成了人类新生的起点。上下肢有了分工,学会了制造石块与木棍等工具,进行了有组织的狩猎……终于,人猿揖别,走上了人类文明的康庄大道。从此,人类精彩的设计之花,频频取得成功,形成了一次次重大的文明进程。

历史上众多的成功设计,不胜枚举。商朝盘庚“迁都于殷”的设计,便是一例。其时,外来部族的入侵,王朝内部矛盾的加剧,加上自然灾难不断,内外交困使商朝日趋衰落。盘庚继位后,力图变法求新,但王族内部反对激烈,百余年未有起色。在严峻形势的逼迫下,盘庚为了摆脱危难而作了精心的“迁都于殷”的大胆设计,即将王都迁到黄河以北、洹水之滨的“殷”(现为河南安阳)。盘庚综合分析了有利条件和不利条件:一可以防御北方各部族的侵扰,二可以有利于农牧业生产的发展,三可以削弱盘踞的贵族势力。但是,这也必然会遭到王族内部权贵的剧烈反对,因为迁都于殷会使一些贵族的田宅财产蒙受损失。于是盘庚设计了当众向臣民宣讲对策,说明迁都的益处,同时借迁都是先王、神灵的旨意,威胁众人。如此以软硬兼施、说服与吓服并举的策略,终于使多数臣民跟着盘庚北迁,来到了富庶而且具有战略地位的殷,很快使商朝振兴起来,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殷商文化。

自觉的正规的“设计”始于文艺复兴时期。17世纪牛顿将力学与数学结合,可算是奠定了工程设计的基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开始涌现出计算机工程、系统工程、人类工程、管理工程、创造工程等一系列新学科的发展,并受到科学哲学、科学学的影响,一批哲学家、科学家、工程师设计师,开始从一般方法论的角度统一地研究设计中的方法论问题。以新思想、新原则、新方法解决日益复杂的设计问题,形成了“设计哲学”。到了20世纪60年代,“设计科学”或“设计工程”更成了欧美兴起的一门新学科,主要探讨工程设计、建筑设计和工业设计的一般规律和方法,涉及哲学、心理学、工程学、管理学、社会学等方面的问题,是一门研究工程技术各个领域中开发和设计的方法论问题的学科。在70年代,英国成立了设计研究会,出版了《设计研究》杂志;美国成立了“设计方法研究会”,出版了《设计方法与理论》杂志[2]。传统的设计是以静态的感性经验和手工劳动为基本手段的,而现代设计是以科学的动态的理性认识并计算机化为基本过程。今天,“设计”已成为设想与现实之间的科学纽带和桥梁而涉及各个领域,是一门多元、广角、横向的交叉学科。

教育是一种人类社会特有的、关系到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十分复杂的活动,其核心环节的“教学”,无论何方层面、何种步骤,都离不开“设计”。于是便有了“教学设计”。广义地说,从有教学的时候起,就有对教学活动的计划、组织和实施,就有教学设计。到了20世纪50年代以后,才逐渐发展成为一门综合性学科。70年代,教学设计更成了在欧美首先兴起的一种教育技术,80年代开始介绍到我国。随着世界上对教学研究的深入、教学设计也是如火如荼。有的国家还成立了“教学设计公司”,专门从事教学设计活动[3]。“教学设计”亦称教学系统设计,是指“为了达到预期的教学目标,运用系统观点和方法,遵循教学过程的基本规律,对教学活动进行系统规划的过程”[4]。它既是教育(学)技术学的主要领域,又是教学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以至有时候人们往往把教育(学)技术学、教学科学、教学设计甚至教学理论作为涵义相近的术语来看待[5]。其实,狭义的教学设计就是指教学工作者对教学工作的各个层面、“各个环节、各种教学方法以及教学步骤所作的精心的巧妙的安排”。教学设计客观上受到教育法制、教育目标、教材内容、教学对象和教学环境、条件的制约;主观上又融合了设计者的个人作用,自觉不自觉显现出设计者个人的教育观念、教育科学理论修养、艺术素质和专业水平[6]

教学设计的内涵显然十分丰富,但麦曦同志提出的从以下几个方面去把握其内涵,是很有价值的:

(一)根据信息论原理,教学是一种信息传播活动,教学过程是一种复杂的信息传播过程。从这个角度说,教学设计也就是运用系统方法对教学信息传播过程进行规划。所以,教学设计是一项现代教学技术。

(二)教学设计主要包括分析教学问题和学习需求,确定解决问题的策略、方法和步骤,选择合适的反馈评价方式等三个方面的内容。

(三)现代教学理论、学习理论、信息传播学、教育技术学和系统科学方法等都是教学设计的理论基础。

(四)教学设计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应包括检测、反馈、修正方案后再实施。

“语文教学设计”是“教学设计”中的一项内容。什么是语文教学设计?周庆元同志认为:“语文教学设计就是语文教师根据正确的教育思想和语文教育原理,按照一定的教学目的和要求,针对具体的教学对象和教材,对于语文教学的整个程序及其具体环节、总体结构及其有关层面所作出的预期的行之有效的策划。”[7]

阅读教学是语文教学中的重要内容。现行的中小学语文课本,均以阅读课文为主线来全面落实“知、情、意、行”的整体目标;

语文教学的听说读写训练也基本上是以阅读课文为载体来综合安排的。当然,听、说、读、写四种能力的训练各有其目标和要求、内容和方法,而且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地形成语文的综合能力,应当全面重视、整体训练。但是,在事物的诸多矛盾中,总会有一个主要矛盾存在。读,在上述四种能力中便是主要矛盾。“因为无论听、说、读、写都要以一定的知识视野和认识能力为基础,而知识视野的扩大和认识能力的提高,都离不开阅读”[8]。因此,阅读教学的课堂设计,在“语文教学设计”中也就处于主导地位了。

教室”和“课堂”这两个概念应当产生于夸美纽斯发表《大教学论》和建立班级授课制后。从空间论,“教室”和“课堂”所指是同一个地方,但从含义论,却大相径庭。“教室”,只是一种建筑物,一个无生命的物质空间;而“课堂”却是一个充满生机的系统整体。在这里是一个人类特定群体;有目的、有组织地开展活动的时空集合体。它的三个“四十几”——四十几分钟的时间,四十几平方米的空间,还有四十几个人(学生和教师)——既是一个有目的性的自主行为群体,又是一个人际交往高密度的社会群体,还是一个有复杂结构的功能群体。可以说在长长的教育链条中,“课堂”是一个最重要、最基本的环节。

首先,课堂是所有的教学活动中最关键、最活跃的场所。教学的主体、客体和媒体这三维,处在互相转换之中,既相互作用,又相互制约。从学的角度说,学生是主体,教材是客体、教师是媒体,教师引导学生去高效地把握教学内容;而从“教”的角度看,则教师是主体,学生是客体,教材是媒体,教师凭借教材去积极地实现学生的自主发展。由这处在不断转换中的“三维”所构成的“空间”,无疑会特别活跃,充满了生机。

同时,课堂在所有的教育活动中是最重要的实体。学校教育的总体目标是分解于课程设计之中的,而每一门课程都需要通过课堂教学来加以具体落实。教育质量在这里体现,办学效益在这里显示,未来人才在这里养育,名校名师在这里铸就。

正因为“课堂教学,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学校教育工作的最基本形式”(巴班斯基语)。而阅读教学在语文教学中又处于特殊地位,所以阅读课堂教学的设计,对于深化语文教育改革,提髙语文教学效率,无疑成了至关重要的方面。

阅读课堂教学设计,与传统的“编教案”、“备课”,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传统的备课或编教案,是在传统教学观念指导下仅仅为怎样上课作准备,偏重于对教师的教和讲的细节作书面规定;而教学设计则是一门具有系统性的科学,它综合了教学过程中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对象、教学模式、教学策略、教学方法、教学媒体、教学评价等基本要素,并运用系统方法,将教学过程工艺化、模式化,对每个教学环节的设计,都有操作的理论依据和极富弹性的方式方法,供教师参考选用。把两者对立起来是不合适的;而把两者完全等同起来,同样也是不准确的。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287页,人民出版社。

[2]参见刘茂才、张伟民主编《科学学辞典》.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5年版。

[3]参见于岚《试谈语文课的教学设计》,《上海教育》1996年第11期。

[4]麦曦主编《教学设计的理论和方法》,新世纪出版社,1996年版。

[5]参见盛群力、李志强编著《现代敎学设计论),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6]参见肖运骑《谈语文教学设计及其原则》,《语文教学与研究》1993年第7期。

[7]周庆元《语文教学设计论》,广西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

[8]朱绍禹主编《语文教育辞典》,延边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