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百越的城市
农业和手工业的分离和发展,剩余产品可能就会增多,交换就可能发生和发展,从东周至秦汉,百越各个支族中,或多或少地有了剩余产品,因而支族内部、各支族间以及与中原和邻近各族间,都有了交换,交换的产品,输出的主要是土特产,如葛布、荃、青铜剑、陶瓷、珠玑、犀甲、翠羽、玳瑁、蝯熊奇兽等,输入的则为青铜礼器、乐器、环首刀、铁器、牛耕及锦帛奇珍等。有交换就有可能出现一般等价物——货币,但百越的货币经济并不发达,至今为止,在吴越尚没有发现如同三晋和楚国所使用的布币、刀币、铜贝币之类的金属铸币,在闽越和南越,也没有出土似秦汉的半两、五铢等金属铸币,可见,百越是没有自己铸造金属货币的。前不久,在丹徒大港公社磨盘墩遗址发现一座西周墓葬,墓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铜尊、铜匜、陶罐和瓷豆中,还贮藏着百余枚背后磨穿的海贝,这种海贝是我国早期的货币,流通于商周时代,在长江下游还是首次出现。”[64]这是否表明西周时代的句吴用海贝作为货币,尚需有更多的出土材料作证明。至于绍兴306号战国墓出土的“小金饼”和“小金片”各1件。[65]是否是越国本地制造的或者是楚国流入的,尚需进一步研究。因当时楚、越关系相当密切,由楚国流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设使是越国本地制造的,其流通范围也不会太大,因黄金是贵金属,不像铜那么普遍,总的看来,百越是没有铸造金属铸币的。这与文献说的“不待贾而足”是相符合的。“不待贾而足”不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而是说在交换时,只是以物易物。南越的情况是生动的一例,“中国(按中原)往商贾者多取富焉”。[66]这些商贾也是与南越以物易物的,“南越王国没有自己铸造的钱币,也很少使用秦汉钱币。海外贸易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在南越王国境内或与中原内地的贸易,基本上也是采用以物易物的交换方式。”[67]这种情况,从苏南浙北的土墩墓、南安大盈墓、闽侯黄土仑墓、崇安汉城遗址及墓葬、武夷山两侧的崖洞墓、广州二百多座汉墓、南越王墓、西瓯君夫妇墓、绍兴战国墓等来看,除绍兴306号墓出土“小金饼”和“小金片”各一块、广州汉墓只有十座出“半两”铜钱外,其余均没有出土金属铸币或黄金铸币。这种情况,与当时可能不实行瘗钱有关,但长沙汉初墓出土不少“半两”钱,又常见泥郢爰、泥半两随葬。而在百越的居住地内却从来没有发现,这可能是百越商品经济不发达,没有独自铸造金属铸币所造成的。
总之,百越地区虽有交换,但是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的,因而没有铸造金属铸币。
生产力的进步,社会分工的发展,城市也会跟着兴起,恩格斯说:“在新的设防城市的周围屹立着高峻的墙壁并非无故,它们的壕沟深陷为氏族制度的墓穴,而它们的城墙已经耸入文明时代了。”[68]可见,城市是与文明时代的到来一齐出现的。从文献资料看,东周至秦汉时代,百越地区出现了许多“城”以及各方国的都城。
春秋时,在句吴的所在地,已有“吴大城”、“吴小城”、“伍子胥城”、“越宋王城”、“复城(故越王余复君所治)”、“鸿城(故越王城)”、“糜湖城”、“桶溪城”、“巫丽城”、“干城(越干王之城)”、“摇城(吴王子居焉,后越摇王居之)、“古城(吴王阖闾所置美人离城也)”、“海盐县”、“武城(阖闾所以候外越)”、“无锡城”、“齐乡城”、“毗陵县南城(古淹君地)”等。[69]
春秋至战国时,在于越的所在地,已有“山阴大城者,范蠡所筑治也”,“句践小城”、“北阳里城,大夫种城也”、“阳城里者,范蠡城也”、“会稽山上城者,句践与吴战,大败栖于其中”、“苦竹城者,句践伐吴,还封范蠡子也”、“北城者,句践筑鼓钟宫也”、“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等。[70]
秦汉时,在闽越的所在地,有王都冶城、东瓯城、余善所筑六城及崇安城村粤王城。
秦汉时的南越,有番禺城等。
城市,顾名思义,必须是政治中心又是经济中心,所谓政治中心,是说它对外防御敌对势力的进攻,对内防止人民的反抗。经济中心,是说要有市,就是说,既要有手工业区,又有商业区,两者兼有,就是城市了。按此标准衡量,尽管我们对上述的“城”的内涵了解不多,许多“城”的布局还有待于将来考古的发现,但是,从文献已记载的内涵看,多数城不是“城市”,而是城堡,大概只有吴都城(今苏州市)、会稽城(汉称山阴城)、崇安粤王城及番禺城属于城市的性质,从文献记载及考古发掘的资料看,这几个城市不仅是政治中心,而且是各地区的经济中心和商业中心,但都是地区性的,几经沧桑,有的继续发展,如吴大城,汉代成为东南地区“一都会也”。[71]有的湮没,如崇安粤王城。随着考古工作的深入开展,百越地区的城市和城堡的内涵及布局,将进一步弄清,并为人们所了解。但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没有一个城市能成为当年百越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可知,百越的城市并不发达。

福建崇安城村汉城遗址图
总之,东周至秦汉间,百越虽出现交换,但是以物易物。没有铸造金属铸币,城市也并不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