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纺织术
百越民族的纺织技术水平,自商周至秦汉时,已有很大的提高,这时纺织品种类已达十余种,计有棉布、丝绸、绢、罗、縠、荃、葛、絺、纱、广幅布、綀子布、络布等。1978年崇安武夷山白岩洞船棺随葬品中的纺织品残片,经上海纺织科学院研究院鉴定,其中有棉布(木棉)、丝绸、麻布、苎麻等四种类。[13]江西贵溪崖洞墓出土有“麻布、土黄麻布、绢和印花织物”。[14]广西汉墓中也发现过丝绸、麻布、纱衣、织锦等残片或印痕,[15]江苏、浙江、广东等地亦出土过实物,说明百越已能掌握各种类型纺织技术。同时,百越民族也已初步掌握了印花和染色工艺,根据上海纺织科学院对江西贵溪崖墓出土的纺织品的鉴定,“麻布为深棕色,绢是单层平丝织物,经纬密度大致相等,有深黄色和棕色两种。印花织物,是在深棕色苎麻布上印有银白色花纹。印花的程序大致是织物经过煮炼、染色之后,即行整理熨平,再铺贴于平滑坚实又略有弹性的垫板上,然后用型板印花”。[16]于此可知,百越民族已掌握了印染技术。
自商周以后,百越民族纺织的质量不断有了提高。福建省崇安船棺出土的苎麻布,经鉴定:升数达到15.5升,它比河北省藳城商代中期遗址出土的麻布升数(8—12升)为高。船棺出土的一块青灰色木棉布,经鉴定织物是平纹,经纱直径约为0.5毫米,纬纱直径约为0.5毫米,经纱密度为14根/厘米,纬纱密度为14根/厘米,经纱拈度为67拈/10厘米,纬纱拈度为53拈/10厘米,经纬纱的拈向约为S拈,纤维支数较高,品质也相当好。[17]
江西省贵溪崖洞墓出土的绢的平纹组织经纬密度为:经纱60根/厘米,纬纱26根/厘米,经线宽0.12—0.15毫米,纬线0.18—0.2毫米,密度较高。麻布、苎布的质量也较好,虽在洞穴中封存了两千多年,出土时这些织物大多尚有拉力。[18]
贵溪罗泊湾出土的纱衣残片,经鉴定,是平纹组织的织物,支数无法定,“估计是200 S/1以上,目前国内还无法纺这样的细度纱支”。[19]
春秋战国时代,江浙一带的于越人,纺织品的质量也相当好。《吴越春秋·句践阴谋外传》载:句践令人采葛,使女工织细布献于吴王。越女怨伤乃作诗曰:“……令我采葛以作丝,女工织兮不敢迟。弱于罗兮轻霏霏,号絺素兮将献之。”这些细布细絺都是较高级的衣料,而它形象地反映当时纺织品所达到的新高度。
最能反映越人纺织品质量具有新水平的,则是南越人织造的“綀子布”和美蕉布。周去非《岭外代答》载:“邕州左右江溪洞,地产苎麻,令贾人无得衣綀,则其可贵自汉而然。”杨孚《异物志》记岭南的芭蕉“叶大如筵席,其茎如芋,取镬煮之,为丝,可纺绩,女功以为絺绤。”晋郭义恭《广志》述芭蕉曰:“其茎解散如丝,绩以为葛,谓之蕉葛,虽脆而好,色黄白,不如葛赤色也,出交趾、建安。”[20]交趾,此当泛指五岭以南地区,建安,郡名,吴永安三年(公元206年)分会稽郡置,辖境指今福建省北部。由此可知,自汉至晋,岭南的越人都会用芭蕉纤维纺织。蕉茎含胶,须脱胶方利于纺织。据文献记载,脱胶工艺公元三世纪时已发明。万震《南州异物志》说:将芭蕉茎“以灰练之,绩以为彩。”[21]就是说,把芭蕉茎放在拌有草木灰的水里浸泡,碱性的灰水可以使胶分解出来。这是芭蕉纤维纺织技术上的一大进步。由于技术上的这种改进,魏晋时,蕉布的质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文选》卷五引《吴都赋》云:“蕉葛升越,弱于罗纨。”赞美蕉布比名贵的丝织品罗纨还要细薄。唐代,蕉布被封建政府定为向朝廷交纳的贡品。据《元和郡县志》三四至三八卷载:岭南道开元年间“贡蕉布”的有广州、潮州、端州、泉州、封州、贺州、宾州,还有江南道的建州等,表明原来百越地区的这种芭蕉纤维纺织品,已得到中原统治阶级的赏识。
春秋战国时代,百越民族的纺织机具已有了明显的进步。江西贵溪崖墓出土的纺织器材,基本上包括了纺织过程所需要的全套机件,初步分为两类:一类是织造前准备工作的工具,包括把麻皮剥割下来的刮麻具,用于把粘浆刮净的刮浆板,将麻丝纺成线的纺砖,还有用于绕线的绕线板、绕线框,以及结纱的钉杆和牵经具等;另一类是把麻线织成麻布过程中使用的织具,包括有打纬刀、挑经刀、引纬杆、夹布棍、分绞棒、经纱导棍、卷布导棍、剔纱刀、掌杆、滕子、椱、梭、吊棕等,“这些工具应该是属于早期斜织机的主要构件”。[22]“广西各地出土过一些纺纱工具和织布工具的部件。纺纱工具除了纺轮外,还有纺车的部件。织机的部件有打纬刀、卷布轴、经轴、梭件、引经杆、分经杆、马头、挑经刀、提综杆等,可能是斜织机的部件。”[23]

江西贵溪崖墓出土部分纺织器材
西汉时期,百越民族使用的斜织机又有较大的改进。当时,居住在海南岛的越人,已经开始织造“广幅布”。[24]这种布幅宽五尺左右,说明此时的斜织机更为先进。中国古代的斜织机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普及于两汉时期。从斜织机的发展来看,还应分早期(窄幅)、晚期(广幅)之别。江西贵溪崖洞墓出土的夹布棍长64.6厘米,这实际上就是代表织物的幅度,所织出来的品种较窄,说明早期的斜织机还有原始、落后的一面。汉代,越人能纺织“广幅布”,表明此时的斜织机所具备的宽度增加了,机架的组合当更复杂。斜织机比早期应该更先进。
总而言之,百越民族有较高水平的纺织术,它对我国南方纺织业起到了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历史作用,对我国纺织业发展的历史也起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