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论楚帛书残片
如上文所述,著名的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帛书,是迄今我们能看到的最早的帛书,也是先秦帛书的惟一实例。〔1〕楚帛书是在1942年盗掘发现的,到现在已近六十年,这期间有海内外许多学者做过精心研究,其重要性久为人所共识。近年出现的一些专著、论文,对帛书文字的考释更加深入细密,关于帛书内容的探讨也多新的成果。〔2〕
大家习知的楚帛书,是指一件基本完整的,现在美国。1990年4月,在华盛顿的沙可乐美术馆举行“东周楚文化讨论会”,此帛书于馆中展出,〔3〕是这一珍贵文物最新一次陈列。有关楚帛书的论著,大多集中讨论这件帛书。实际上与完整帛书一起出土的,还有帛书残片,是属于其他帛书的。1989年秋,我写过一篇小文,谈到日本京都大学林巳奈夫教授和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巴纳博士发表的一块帛书残片。〔4〕那块残片原粘连在完整的帛书上,留有印痕。
商承祚先生于1964年在一篇论著中,即曾述及楚帛书的残片。〔5〕大家知道,商先生是最先获悉帛书情况的学者,在帛书出土的当年,长沙营古玩业的唐鉴泉就致函商先生,求售帛书。商先生托友人前往观看实物,其间过程,商先生在1964年的论文中有生动叙述。文中有一段提到:
还有些残帛书,徐桢立生前曾拿出给我看过,从残帛断片了解内容,仍是些占辞术语。据徐老先生说,是得自蔡季襄手中的一部分。……残帛文字清晰可辨,有朱栏和墨栏两款,字皆写入栏内,字大于此帛书(指现在美国的完整帛书),从栏色的不同,知有两张。
这段话虽不长,却包含了不少信息和论断。据商先生所说,我们知道:
一、徐桢立曾由蔡季襄处得到一些帛书残片。上面说过,商承祚先生托友人往视帛书,据称当时所见帛书“小块的累累”。蔡季襄后来写给商先生的资料也说,他购得帛书时,完整帛书折叠成数层,贮在竹笥里面,“同时竹笈(即竹笥)底下还有很多破碎不堪缯书小块”。徐桢立所得当即此种小块残片。
二、帛书残片有朱丝栏、乌丝栏两种,应分属至少两件帛书。粘连在完整帛书上的那块残片是没有栏线的,所以子弹库所出竹笥里帛书的原数最少有四件,只是大体完整的仅有一件罢了。
三、帛书残片的内容是“占辞术语”。商先生曾判断完整帛书有“占辞”,因而残片的性质与完整帛书是相近的。
商先生的这些论述十分重要。他在1964年文章的注中曾说:“此残帛文字,日后我另有文报导。”可惜这一点后来没有能够实现。
最近,与中山大学商志先生谈及此事,蒙以商承祚先生珍藏多年的楚帛书残片原件及照片、摹本赐示,使我有机会仔细观察。原件经过半个世纪,保存妥善,摹本更是精美不苟。这样保护文物的苦心孤诣,实在令人钦佩赞叹。特别是帛书残片原件,系国内所仅有,是非常珍贵的。对于这些帛书残片,商志
先生已撰文介绍研究(见《文物》1992年第11期),我在这里只提供几点补充意见,与大家商榷。
这批楚帛书残片,包括原件和照片、摹本的材料,大小共十四片。其中有朱丝栏的七片,有乌丝栏的五片;另有一小片,只见一“午”字,没有栏线,可暂置不论。下面先讨论朱丝栏的,次及乌丝栏的,除一片原件外,次序按照片与摹本上直行排列的先后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