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舲见和题怀仁圣教之作迭韵答之①
讲堂文字丹铅罢②, 浑汗临池不停写③。
垂杨生肘笔如飞④, 老树当门车懒驾。
语铃道人职镇抚⑤, 齐鲁倾风戴威化⑥。
余事平生翰墨场⑦, 毫端万丈光芒射。
诗怀东海共停蓄⑧, 书势岱峰相峙跨⑨。
嗟今八法渐凌替⑩, 竞倚侧峰互矜诧⑪。
笑余屈彊四十年, 让君从容一战霸⑫。
迩来郑重细斟斠⑬, 相与析疑兼塞罅⑭。
幽怀每讬方外契⑮, 苛论翻愁古贤怕⑯。
我生孤尚惮随俗⑰, 不耐游潭少凭藉⑱。
怪君道高宽著眼, 但解偷光即同舍⑲。
先生笑谓两皆是, 深自江河峻衡华⑳。
樽浮琥珀又谭艺㉑, 泉听珍珠足销夏㉒。
老饕好事有底忙㉓, 谢酒诗成先隔夜㉔。
注释
①题怀仁圣教之作:指《题语舲所藏圣教序第二本》二篇。
②讲堂,讲学之厅堂;文字,文章;丹铅,古时点校书籍、教门生句读所用的丹砂和铅粉。子贞是时主讲泺源书院。
③临池:东汉张芝学书最勤,“凡家之衣帛必先书而后练之。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卫恒《四体书势》)后人称学书为临池。
④生肘:子贞自注:“时余患热疖”。即肘部皮下组织化脓性炎症。
⑤语铃道人:崇恩别号,时任山东巡抚。
⑥齐鲁:齐、鲁,即今山东。
⑦翰墨:犹笔墨,指文辞,亦指书法或绘画。《宋史·米芾传》:“特妙于翰墨,沈著飞翥,得王献之笔意。”此指诗、书。
⑧停蓄:停留、积蓄。
⑨岱:泰山之别称。
⑩八法:详《跋祁叔和藏宋翻宋拓化度寺碑》注⑩。凌替:犹交错替换。
⑪侧锋:露锋之一种,详首文注⑬。
⑫屈彊:通“倔强”,不顺从。霸:强横占据。指被雨铃所击败。
⑬迩来:近来。斠:古代量谷物划平斗斛的工具。斟斠,即斟酌校正之意。
⑭塞罅:堵塞缝隙。此指在拓本上题跋。
⑮子贞自注:“剧论智师《千文》、怀仁《圣教》。”幽怀:隐蔽在胸中的话。方外:世外,谓超然于世俗礼教之外。后称僧道为方外。契:意气相合。剧论:激烈的辩论。
⑯苛论:子贞自注:“余谓侧笔取妍,始于永兴,故君诗有‘伯施尚难逃斥词’之句。”
⑰孤尚:指单独崇尚北碑。惮:畏惧。
⑱潭:渊也,水深之处。凭藉:同凭借、依靠。
⑲偷光:《西京杂记》载:“匡衡勤学无烛,邻舍有烛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世传凿壁偷光,引为佳话。
⑳衡华:衡山与华山。
㉑樽:酒杯。琥珀:本为松柏树脂之化石,色黄褐或红褐,红褐者曰琥珀。此指酒。李贺《残丝曲》:“绿鬓少年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谭:同“谈”。
㉒珍珠:珍珠泉,在今山东济南市泉城路北。清康熙时山东巡抚院衙建此。崇恩时职山东巡抚,招子贞夜饮,月下听泉足销夏。
㉓老饕(tāo涛):犹老贪食鬼,子贞自称。
㉔子贞自注:“明日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