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浯溪碑诗以誉为毁然则中兴颂三字何解非元颜两公忠爱意也研生和余诗曲徇山谷复草此以砭之①
古来大笔辉山溪②, 文字在集字在碑③。
就文论文字论字, 未宜牵引同棼丝④。
况古名臣气磊落, 岂有廋语如孅儿⑤。
元颜碑照湘东西⑥, 恶禽蔽兽不敢栖⑦。
双井老人坚苦学, 于诗与字无苟为。
顾独未解鲁国笔, 贞白怀素乃所师⑧。
敧斜谓得古人势, 《醉帖》终让坡公挥⑨。
其于斯文更苛议, 中兴二字非阽危⑩?
宗庙再安《次山颂》⑪, 日月双悬太白诗⑫。
“趣取大物”是何语⑬? 点汙高文成谤词⑭。
摩崖大字况如斗⑮, 鲁公忠爱岂肯随?
梅根效尤虽小误⑯, 被古人愚吾所悲⑰。
注释:
①山谷浯溪碑诗:指黄庭坚《书摩崖碑后》诗。崇宁三年(1104)春,黄山谷以“幸灾谤国”的罪名,被除名羁管宜州(今广西宜山县一带)。此诗为山谷赴宜山途经浯溪时作。全诗如下:
春风吹船著浯溪,扶藜上读中兴碑。平生半世看墨本,
摩挲石刻鬓成丝。明皇不作包桑计,颠倒四海由禄儿。
九庙不守乘舆西,万官已作乌择栖。抚军监国太子事,
何乃趣取大物为?事有至难天幸尔,上皇跼蹐还京师。
内间张后色可否,外间李父颐指挥。南内凄凉几苟活,
高将军去事尤危。臣结春陵二三策,臣甫低头杜鹃诗。
安知忠臣痛至骨,世上但赏琼琼词。同来野僧六七辈,
亦有文士相追随。断崖苍藓对立久,冻雨为洗前朝悲。
曲徇:不公正地曲从。砭(biān边)之:救治他的错误。
②大笔:大手笔。
③文章在集:元结的文章《大唐中兴颂》在他的《元次山集》中,该文记平安禄山之乱,颂肃宗中兴之事。字在碑:颜真卿所书《大唐中兴颂》在浯溪山崖上。
④棼丝:棼,纷乱。《左传·隐公四年》:“犹治丝而棼之也。”
⑤廋语:谜语之古称。孅(xiān仙)儿:小孩子。
⑥元颜:元结、颜真卿。
⑦恶禽蔽兽:坏禽与隐蔽的野兽。
⑧贞白:梁陶宏景,卒谥贞白先生。释怀素,唐著名书僧。
⑨醉帖:宋僧智仙修醉翁亭,欧阳修撰《醉翁亭记》,苏轼(东坡)正书于碑。元祐六年十一月刻石于安徽全椒县。
⑩阽(diàn)危:阽,为近边欲坠之意,故谓危险为“阽危”。
⑪宗庙:古代帝王、诸侯或大夫、士祭祀祖宗的处所。次山颂:颜真卿书次山《大唐中兴颂》。
⑫太白诗:李白的诗。《唐书·张旭传》云:“文宗时诏以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子贞此以颜书与李白诗喻为“日月双悬”。
⑬趣取大物:趣(cù促):匆忙、急促。大物:语出《庄子·天下》:“天下,大物也。”趣取大物,犹匆忙称帝取得天下。指太子李亨私自称帝(是为肃宗)。
⑭点汙:同“玷污”。沾辱、污损,指声誉名节受损。高文:高超之文。
⑮摩崖大字:《大唐中兴颂》字大者容尺。
⑯梅根:罗汝怀,字研生,号梅根居士。效尤:尤,错误。效法谬见。
⑰古人:此指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