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发育的性欲

2.过度发育的性欲

当我们在精神病理学里遭遇到这种类型时,我为之画了一幅相当令人不快的图画。但是,尽管这种类型看似不受欢迎,它依然有社会无法恰当免除的种种积极面向。事实上,在可能是这种态度最糟糕的影响即肆无忌惮地破坏婚姻背后,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对自然的非常有意义的、意味深长的安排。这种类型通常是发展于对这样一位母亲的反应,她全然是自然的奴隶,纯粹依靠本能,因此十足贪婪。这样的母亲是一个时代错误,是母权制原始状态的一种返祖现象;母权制下的男人仅仅是作为父亲和耕种土地的农奴,过着枯燥的生活。女儿性欲的反应性增强,其目标是某个应当摆脱其生命中占优势的女性—母亲元素的男人。在受到婚姻伴侣的无意识的驱使时,一个这种类型的妇女就会本能地介入。她会搅乱对男人的性格十分危险但又常常被他视为是婚姻忠诚的惬意悠闲。这种自鸣得意导致对他自己性格的茫然不知,导致那些所谓的理想婚姻,其间他不过就是爹,她不过就是妈,而且他们彼此间也以爹妈相称。这是一条易变的路,它很容易把婚姻降格至纯粹的养殖场层面。

这样的一个妇女会把性欲的灼热光芒指向一个其生活为母亲关怀所压制的男人,这样她就引发了一场道德冲突。但是如果不这样,就不可能有对性格的意识。人们可能会问:“男人必须通过手段或者诡计来获取更高层次的意识,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这的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无法轻易地找到答案。不能提供真正的答案,我只好承认这样的一个信念:我认为,若干年之后,有人必须认识到这个由高山和大海、太阳和月亮、星系和星云、植物和动物组成的神奇世界的确存在。在东非阿西(Athi)平原的一座小山上,我曾经见到过成群结对的野生动物,它们静静地吃草,就像它们自远古以降那样,唯有紧紧毗邻宽广的原始世界。那时我觉得,仿佛我就是知道到一切现状的第一个人,第一个生物。我周围的世界依旧处于原始状态中,它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在那时,在那个我渐渐醒悟的时刻,世界突然出现了;如果没有那个时刻,它永远也不会出现。人人都在寻找这个目标,并发现它在男人中得到了实现,但是仅仅是在最为发达、最为充分地有意识的男人中。沿着这条意识实现之路每前进一步,哪怕是最小的一步,都会使世界增色不少。

没有对立物的区隔就不会有意识。这是父系法则,是逻各斯,它永远都在努力让自己摆脱母亲子宫的原始温暖与原始黑暗;简言之,摆脱无意识。天赐的好奇心渴望得到诞生,不回避冲突、困难或者罪过。对逻各斯而言,无意识就是原罪,是邪恶本身。因此,它的第一个有创造力的解放行为就是弑母;一如叙内修斯(Synesius,又译西内西乌斯)所言,敢于面对一切艰难险阻的精神必然会遭到上帝的处罚,被缚于高加索山脉的岩石上。没有对立面,一切都无法存在;开始时二者是一体的,最终又将合为一体。意识只能通过不断的无意识辨识而存在,宛若每一活物必然经历多次死亡。

冲突的引发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魔鬼路西弗式美德。冲突产生火,情感与情绪的火,就像每一种其他的火一样,它有两个面向,燃烧的一面和制造光明的一面。一方面,情绪是炼金之火,它的温暖滋生万物,它的热量把奢侈品烧为灰烬(omnes superfluitates comburit)。但是另一方面,情绪是钢与燧石相见、火星生发的时刻,因为情绪是意识的主要源泉。如果没有情绪,就不会有从黑暗到光明或者从惯性到运动的变化。

除在病理情况下以外,其命运为一种干扰因素的妇女并非单独具有破坏性。一般来讲,干扰者本人陷入了被干扰之中;变化的运作者本人被改变,她所点燃的火光同时照亮与启蒙困扰的所有受害者。看似一场无厘头动乱的东西变成了一个净化过程:

一切无常之事物

无非是譬喻一场。[15]

如果一个这种类型的妇女始终对其功能的意义无意识,如果她不知道她是

部分的权力

不断滋生邪恶,惟独不带来善良,[16]

她就会用她带来的剑毁灭自己。但是,意识把她变为一个救助者、一个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