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锡对古籍真伪考辨的重视

1937年，余嘉锡刊印史子两部八卷本《四库提要辨证》，《图书季刊》1939年新1第2期发表该书介绍，尤其注重《四库提要辨证》在古籍辨伪方面的成就，不嫌繁琐地罗列此书在古籍真伪考辨上的成绩。今亦不惮烦琐，引录如下，以示余嘉锡在《四库提要辨证》中对辨古籍真伪的重视。原文如下：

其（《四库提要辨证》）尤重要者则为重考定撰人各篇，如《靖康要录》《四库》原题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宋汪藻撰；《东都事略》原题宋王偁撰，今考定当作王称；《孤臣泣血录》旧题宋丁特起撰而疑为伪托，今考定实特起撰；《北狩行录》旧题宋蔡鞗撰，今考定为宋王若冲撰；《保越录》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元徐勉之撰；《孔氏实录》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元徐泽之撰，《南方草木状》旧题晋嵇含撰，今考定非含所作，《都城纪胜》旧题宋耐得翁撰，今考定为宋赵某撰；《秦边纪略》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清梁份撰；《明宫史》旧题明吕瑟撰，今考定为明刘若愚撰；《忠经》旧题汉马融撰而疑其伪托，今考定为唐人撰；《蚕书》旧题宋秦湛撰今考定为宋秦观撰；《银海精微》旧题唐孙思邈撰，今考定为明失名人撰；《太医局程文》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宋何大任撰；《疮疡经验全书》旧题宋窦汉卿撰，今考定为元窦默撰；《原本革象新书》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从《简明目》作赵友钦撰；《潜虚发微论》旧题宋张敦实撰，今考定为宋张汉所撰《辨虚》；《灵棋经》旧题汉东方朔撰，今考定为晋释法味撰；《易林》旧题汉焦延寿撰，今考定为汉崔篆撰；《李虚中命书》旧题周鬼谷子撰，唐李虚中注，今考定为虚中撰，宋失名人注；《续画品》旧题陈姚最撰，今考定最系隋人；《宣和博古图》旧题宋王黼撰，今考定为宋王楚撰；《兰易》旧题宋鹿亭翁撰，《兰易十二翼》，《兰史》旧题冯京撰，今考定皆明冯京第撰；《淮南子》旧题汉高诱注，今考定内有汉许慎注八篇；《资暇限》旧题唐李匡乂撰；今考定当作李匡文；《兼明书》旧题五代邱光庭撰，今考定光庭系唐人；《爱日庐丛钞》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宋叶实撰；《五总志》旧题宋吴炯撰，今考定当作吴垌；《蒙求》旧题晋李瀚撰，今考定为唐李翰撰；《翰苑新书》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宋刘子实撰；《岁华纪丽》旧题唐韩鄂撰而疑其伪，今考定实鄂作；《西京杂记》旧题晋葛洪撰而疑其伪，今考定实洪作；《墨客挥犀》旧题宋彭乘撰，今考定为宋失名人撰；《南窗纪谈》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宋徐度撰，且非原书；《随隐漫录》旧题宋陈世崇撰，今考定当作陈随隐；《汉武帝内传》旧题汉班固撰，今考定为晋葛洪撰；《洞冥记》旧题汉郭宪撰，今考定为梁元帝撰；《博异记》旧题唐谷神子还古撰，今考定为唐郑还古撰；《唐阙史》旧题五代高彦休撰，今考定彦休为唐人；《清异录》旧题宋陶谷撰，今考定非谷所作；《神僧传》旧不著撰人，今考定为明成祖撰；《文子缵义》旧题宋杜道坚撰，今考定道坚为元人；《冥通记》旧题梁周子良撰，今考定为梁陶弘景撰；《至游子》旧不题撰人，今考定为宋曾慥撰。凡此所纠正，关系非细，足为纪氏诤臣矣。[18]

今所传本《四库提要辨证》中，考辨书籍作者及真伪者，远不限于此，但《四库提要辨证》以考据见长，不具备理论性质，余嘉锡关于古书辨伪的理论性著作，当属《古书通例》。有关《古书通例》创作的相关信息，余嘉锡致徐行可信件中谈到：“弟近拟专考两汉人读书著书之事，如家法师法立学传授故训章句传注及诸子学之盛衰、古文书之发见、诗赋之流别等，拟定篇目，然后搜集材料，班范荀袁之外，博采群书，加以论断。因弟觉此等事，前人考证颇疏，遂致真相不明。如家法一事，清儒持之过严，不知凡别自为家者，皆左右采获，不纯守师说也。惟其事散见群书，钩稽不易。而迫于讲授，殊鲜暇晷。每日七时即起，盥漱点心后，八时半赴校，十一时许归家，则已午饭。饭毕，或假寐炊许时，始复读书，至七时晚饭后则精神疲倦，不复能用心矣。计一日之间，亲书者不过五六小时耳，而又有人事间之，诚恐白头可期，汗青无日。现拟自立课程，以只日整理四库提要辨证，以双日读两汉诸书，从事札记。”[19]据马志立考释，该信件作于1933年。此时期余嘉锡正任教于辅仁大学，《古书通例》为余嘉锡在北京各高校授课时所作的讲义，初名为《古籍校读法》，在致徐行可的信中所提及的欲考两汉人读书著书之事，当即是余嘉锡创作《古书通例》之开始。